“老板，对不起，”左不言垂着头跟在顾之舟身后解释，“是我的疏忽，没注意您床头放着夫人的照片。”</p>
顾之舟看也不看他，迈着长腿往会议室的方向走。</p>
高层会议开了一半，顾之舟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铁青着脸离开。</p>
不仅所有高层懵了，就连左不言也措手不及，只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p>
谁知顾之舟脚步没停，径直去了自己的办公室。</p>
左不言以为他有什么东西忘记带，忙小声说道：“老板，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我去给您取。”</p>
顾之舟沉着脸，脚步越走越快，匆忙拉开门休息室的门，再出来的时候怀里鼓鼓囊囊抱着一个发黄的相框。</p>
左不言心中顿时“咯噔”一声，自己这次是闯祸了。</p>
他不敢迎上去，眼睁睁看着顾之舟打开保险柜，小心翼翼把那个相框放了进去。</p>
左不言发现，很多时候他都不了解自己的老板。</p>
生活中他总是沉默寡言，工作的时候杀伐果决，像个可以无限运转的机器，只有在夫人在一起的时候，才勉强有点人气。</p>
所以每当顾之舟心情烦闷的时候，左不言总会陪着笑哄哄，老板回家看看吧？</p>
回家看什么？</p>
自然是看夫人。</p>
每次顾之舟也都会默许。</p>
久而久之，左不言就理所应当地以为松似月就是顾之舟的港湾。</p>
然而现在，自己老板要亲手舍弃这个港湾。</p>
甚至连自己曾停泊的痕迹都要亲手抹去。</p>
顾之舟藏好相框、亲手洗了草莓又把空调温度调整合适，才转身往会议室走去。</p>
左不言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喘。</p>
顾之舟一直走到会议室门口，左不言从怀里拿出手机，双手递到顾之舟眼前，试探开口：“老板，您的电话还是亲自拿着吧，夫人一个人呆在休息室，如果太闷给您打电话……”</p>
顾之舟开会的时候从来不拿手机，左不言没话找话，就是想试探顾之舟会不会为了夫人破戒？</p>
左不言不是那种自作聪明，贸然揣测上意的人，但他还是要赌一把。</p>
赌顾之舟看在自己服侍夫人尽心竭力的份上，网开一面？</p>
工作中的顾之舟眼里容不得沙，御下严苛到几乎丧心病狂的地步。</p>
多年来左不言恪尽职守，几乎不曾犯错。</p>
但只要犯错，顾之舟一定毫不留情。</p>
此刻，他心如擂鼓，几乎不敢看顾之舟的脸色。</p>
但能顾之舟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居高临下审视他。</p>
半晌，手心一空。</p>
顾之舟拿走了手机，轻飘飘撂下一句：“这季度的奖金别想要了。”</p>
“是，谢谢老板！”左不言大喜，望着顾之舟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心想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p>
夫人，真乃福星呐！</p>
***</p>
照片不见了？</p>
松似月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床头柜。</p>
手伸到半空突然就顿住了，没经过顾之舟的允许贸然这么做太没有礼貌了。</p>
她拿起一颗草莓送进嘴里，汁水清甜，口感很好。</p>
吃了几颗草莓，她百无聊奈坐在沙发上，秋日的阳光懒洋洋洒落在她的周身，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p>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p>
半轮红日遥遥挂在天边。</p>
金灿灿的霞光铺天盖地洒落在远处的江面，粼粼的波光像是金黄的琥珀，在水天相接中不断绵延扩散。</p>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的。</p>
然而现在，不知怎么地躺在了床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