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反转感觉来得太快，甚至让她一时间无法适应过来。</p>
啻锦眯起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p>
刚刚极度狂暴的一爪，那种油然而生恐怖压迫感，又让她瞬间回到现实。</p>
现实就是现实，没有任何如果可言。</p>
尤其是在时空长河艰难求生的外魔，几乎经常行走在生死之间，面临的各种危险也是家常便饭。</p>
或许是她不久前捕捉到了一个大号猎物，躲起来过了不短时间的安逸生活，所以才会因此失去了一贯应有的冷静与敏感。</p>
但是，她既然已经站到了这里。</p>
对上了杀机凛冽的生死危局。</p>
那就必须要靠自己去将之化解消除，才能真正拼出一条求存的活路。</p>
若是化解不掉，消除不了。</p>
那便只有死路一条，就像是那个老家伙一样被对方吃掉。</p>
轰！</p>
卫韬再次消失在原地，运用刚刚学来的技巧，更重要的是强悍肉身全力爆发带来的冲力，刹那间便穿过道道长河波光，挥动拳头毫无哨砸落下来。</p>
其速度之快，身体被时空长河冲刷，体表甚至瞬间多出无数细小伤口。</p>
生命力陡然加速流逝，比起刚刚静止不动时快了数倍不止。</p>
啻锦一声尖叫，遍布红鳞尖刺的双臂急速上扬。</p>
体表猩红血雾便在此时剧烈炸开，化作一头张牙舞爪的妖魔，迎上了那尊盖压而来的恐怖身影。</p>
一小片长河波光骤然凝固。</p>
两尊状似妖魔的狰狞身躯相对而立。</p>
时间仿佛在此刻陷入停滞。</p>
两人也随之变成了一动不动的雕塑。</p>
轰！！！</p>
直至波光涌动，涟漪荡起。</p>
死一般的寂静才被瞬间打破。</p>
“寂灭之力，你非是监察者，竟然能御使如此厉害的寂灭之力！？”</p>
啻锦凄厉嘶嚎，拼命挣扎，想要从卫韬的钳制下挣脱出来。</p>
她身上的红鳞不断脱落。</p>
尖锐骨刺消失折断大半。</p>
就连身后的分叉长尾，也被不知从何而来的蛇头咬进口中，还在不断绞紧向下吞咽。</p>
咔嚓！！！</p>
紧接着陡然一声爆炸般的脆响。</p>
伴着愈发尖锐的惨嚎同时爆开。</p>
卫韬紧紧握住她的脚踝，试图从两条腿下手，将这具鲜血淋漓的身体一分为二。</p>
但情况似乎有些出乎预料。</p>
他猛地发力，竟然都无法将她真正掰开。</p>
“还真是难缠的猎物，比计罗那个老家伙更加不好对付。”</p>
“如果不是吃掉了那双眼睛，鸿蒙紫气与寂灭之力诸法归因，将鸿蒙道体不断向上推升，和她的这场战斗还不知道谁负谁胜。”</p>
“即便如此，她也对我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再加上光阴逝水的切割侵蚀，希望进食之后能完全补充回来。”</p>
卫韬心中动念，将手中的猎物牢牢控制，一点点送到嘴边。</p>
既然无法撕开，那就换一种吃法，看看它能不能顶得住他的尖牙。</p>
下一刻，他无视啻锦的拼命求饶挣扎，嘴巴慢慢裂开扩大，直至可以将其完全容纳。</p>
咔嚓！</p>
咔嚓咔嚓！</p>
让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响起。</p>
但即便如此，纵然被锋锐尖牙切割碾压，啻锦竟然还没有死去。</p>
就连身体的主干，也依旧保持住了大致完整。</p>
“该死的丑陋外魔，你想要吞噬我，那就一起去死好了！”</p>
“食物不需要发表自己的意见。”</p>
卫韬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又用力嚼了几下，然后猛地一扬脖子，犹如巨蟒吞食般咽了下去。</p>
“那就一起死吧！”</p>
啻锦发出最后的疯狂尖叫。</p>
一直都在不停激荡的真灵神魂，便在此时毫无征兆炸开。</p>
卫韬面上骤然露出痛苦神色。</p>
在他的头顶，悄无声息出现一尊通体猩红的狰狞虚影，要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裹进去。</p>
与此同时，他的腹部也猛地向前凸出，隐约可见和狰狞虚影相似的形状。</p>
卫韬猛地咬牙，将涌上喉咙的鲜血咽下。</p>
不管不顾便是一拳重重砸出。</p>
没有任何犹豫迟疑，直接落在了自己的腹部。</p>
将凸出的形状强硬砸了回去。</p>
但就在下一刻，他眉头皱起，眼神表情痛苦中夹杂着莫名古怪，头颅向后转动一百八十度，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背部。</p>
刚刚被砸进去的凸起，竟然又从那里再次凸出。</p>
将大片鳞片都为之撕裂，大股鲜血喷涌而出。</p>
“还真是难缠得很，</p>
“但是，我连监察者之眼都能消化，难道还能对你束手无策？”</p>
唰！</p>
悄无声息间，状态栏浮现眼前。</p>
一枚金币当即消失不见，神秘气息轰然降临。</p>
血网窍穴疯狂涨缩，引动寂灭之力磨灭消化食物。</p>
时间一点点过去。</p>
尖锐惨嚎渐渐停息，所有异状随之消失。</p>
卫韬凝神闭目，随波逐流。</p>
感知着注入体内的磅礴能量气息，开始从最细微处修补身体。</p>
不知道多久后，他忽然睁开眼睛，看向前方似乎有些不同的淡淡鳞光。</p>
让卫韬感到惊讶的是，上一刻还空无一物的地方，他竟然在此时看到了一叶扁舟，还有一人在舟上摇橹而行。</p>
时空长河缓缓流淌。</p>
道道光芒犹如分波水浪。</p>
不停拍打在小船舷侧，却丝毫看不到倾覆的危险。</p>
人和船之间一直保持着相对的静止，却又同时在长河波光之中急速航行。</p>
这就是卫韬瞬间看到的景象。</p>
然后他便又沉寂了下去。</p>
没入到时空长河深处，再也感知不到一人一船的存在。</p>
仿佛双方是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在了同一地点。</p>
因此虽然位于一处，却也只能交错而过。</p>
唯有打破时之屏障，才能让他们在此间相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惊鸿一瞥，便再也找寻不到对方的任何踪迹。</p>
但是，当卫韬再次回溯那道泛舟而行的身影时，心中却毫无征兆升起一丝悸动。</p>
这种感觉，就像是食草动物见到天敌，自然而然便会恐惧焦虑，不由自主就要迅速远离。</p>
就在此时，他忽然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不动。</p>
骤然收缩的瞳孔中央，再次映照出那道泛舟而行的身影。</p>
他，或许是她，当然也有可能是它，竟然缓缓转头，循着看来的目光进行回望。</p>
双方视线交接，一触即分。</p>
下一刻，时空长河忽然泛起道道波纹。</p>
淡淡涟漪顺着若有似无的印记荡开，肉眼可见变得愈发明显。</p>
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透明丝线，从不知何处悄然牵连，末端无声无息出现在卫韬眼前。</p>
“竟然是无比纯粹的寂灭之力，虽然只是不知何时留下的印记，在那道身影再次出现时，还能散发出如此浓郁恐怖的气息。”</p>
“难道说，在时空长河中泛舟而行的，便是计罗口中提到的真正监察者？”</p>
“我甚至没有真正触碰印记，只是稍稍靠近感知看了几眼，竟然便被监察者直接发现？”</p>
卫韬眉心霍霍跳动，没有任何犹豫迟疑，当即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