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明月从房顶偏移，月色洒入院中，将这寒夜照的通明一片，周围很是安静，但隐约能听到不知哪里来的小动物正呜呜叫。</p>
「爷爷走了，你是不是很伤心？」</p>
小家伙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天。</p>
一定是了，沈玉凝暗中喟叹，虽然和这个爷爷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这祖孙二人感情一直挺好。</p>
「为什么要伤心？爷爷不是变成星星了吗。」小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天空。</p>
「额……谁跟你说爷爷变成了星星？」</p>
「爹爹说的！」他兴致勃勃的说道：「我问爹爹，爷爷是不是死掉了，是不是要过好久才会像娘亲一样回来，爹爹说爷爷不会回来了，爷爷已经变成星星了，永远不会回来了。」</p>
「真是……你爹说的？」</p>
「是啊！」</p>
沈玉凝倒是没想到，那样一个古板严肃的孟临宵竟能说出这种哄小孩子的话。</p>
还变成星星……他脑子里装的东西一点也不衔月宗！</p>
小家伙又道：「娘亲，为什么爷爷变成星星就肯回来了啊？爷爷不想我，不想爹爹吗？」</p>
「想的……他肯定也想你们……」</p>
「那他为什么还要变成星星啊？不变不行吗？」</p>
「他……可能没办法自己选择。」</p>
「娘亲，爷爷变成星星他还能看得到我吗？」</p>
「能……」</p>
「可是，也不是每天晚上都有星星啊，爷爷看不到我的时候怎么办？我看不到他的时候怎么办？若是孩儿将来长大了，变了模样，爷爷还能认得出我吗？」</p>
沈玉凝只觉得鼻头发酸，心尖发软，抱着他一起看向那漆黑的夜空，以及在夜色之中闪烁的星辰。</p>
「他看得到我们，就算乌云遮蔽，雨雪降临，他还是能看得到。」</p>
「那就好，那我就不伤心了，我想他的时候抬头看星星就好了。」</p>
「嗯……想他的时候就看看星星。」</p>
小包子又高兴了起来，小脚晃了一会逐渐安静下去。</p>
等沈玉凝收拾情绪再低头看他的时候，便见这孩子已经眯着眼睛睡着了，长长的睫羽覆在眼睑之上，绒绒的，密密的，和他爹是一样的。</p>
「变成星星了……所有离开我们的人，都会变成星星。」</p>
哥哥也是，哥哥会在天上看着她，她想哥哥的时候就抬头，也能看到哥哥。</p>
她又仰头看向夜空，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p>
「坐在这，不冷吗？」</p>
扭头看向身后，高大的男人身着孝服，未着冠冕，这是沈玉凝见过的，他最清简的样子，可他那过于惊艳的五官让他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无法与泥尘为伍。</p>
这个男人俊美的有些过分，得意时是睥睨天下的倨傲，颓然时又有惊心动魄的不屈。</p>
沈玉凝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没忍住笑了出来。</p>
「笑什么？」他抖开怀中抱着的狐裘大氅，披在她的肩头。</p>
「我像是明白刘娇娇为何会喜欢你了。」</p>
后者动作一顿：「为何？」</p>
「可能因为宗主是个红颜祸水吧？」</p>
说完，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以为自己会收获一记眼刀。</p>
但他没有，男人那双桃花美目之中带着促狭的打趣：「红颜祸水是用来说男人的？」</p>
「红颜是女人，女人的祸水，可不就是你嘛，宗主？」</p>
「好了，快回房吧。」</p>
说了这么严重的话他都没有生气，刘娇娇的身份果然好用啊……</p>
沈玉凝得寸进尺道：「我走不动，你抱我！」</p>
可当男人真要抱她的时候，她已经先一步将睡着的小包子塞他怀中，随即笑道：「抱我房里，给我暖脚。」</p>
「……」</p>
男人将儿子抱妥，小家伙伏在他怀中动了动，随即又安心的睡了下去。</p>
沈玉凝刚走了两步又折返回去，顺手射出一道暗器，将新来的小贼打下墙去，这才快步赶过来。</p>
走了两步她又顿住，总觉得忘了什么，算了，想不起来！</p>
「走吧走吧，回房，真的好冷，今晚不会下雪吧。」</p>
「可能有雪，」孟棠回头看了一眼墙头的方向：「明日让马梅给你改改袖箭，兴许可以改成双发。」</p>
「好呀，对了，不收银子吧？」</p>
「别人要收的，宗主夫人不收。」</p>
「那就好！」沈盟主拍拍心口，随即又意识到什么，狠狠在他腰窝处捅了一把：「好呀，你占我便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