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的碰撞，最终演变为人群的对峙。</p>
乌泱泱的人群，围到了义舍附近。</p>
一则，此地近来火热，有大批游侠、寒士这样的热点人物。</p>
二则，关于皇甫奇的正面消息，也多从此传出。</p>
而法正的身份，也自然而然地被扒了出来。</p>
已有人，给法正扣上了‘反贼皇甫奇同党’的帽子，要求将其下狱诛杀！</p>
“他们找死！”</p>
马超怒眉一扬：“我这就出去，逮着杀了几个，看他们还敢不敢！”</p>
“杀戮解决不了问题。”</p>
法正摇头，并出现在众人面前。</p>
“诸位先安静！”</p>
“你们怀怒而来，可是说我家君侯是反贼？”</p>
“反贼我们见得多了！”有人大声怒斥：“伪装成英雄的反贼，更叫人生恨！”</p>
“不错，虚伪至极！”</p>
“妄有数代名声，皇甫家作为叫我恶心！”</p>
等到众人骂完，法正方才道：“诸位的说辞，我也早有耳闻。”</p>
“今日在此，我也有一番话，有几点疑问，希望诸位能够静听。”</p>
“其一，人言董卓善战、伯慎公亦善战，便是无西城亭侯，凉叛亦可平，可有此事？”</p>
“没错！”</p>
“无论是张伯慎还是董仲颖，都是曾经讨平凉叛的功臣，这是早已证明的！”</p>
“皇甫奇根本就是徒有虚名！他不过刚加冠，手下区区数千人，如何建功？”</p>
众人大声回应。</p>
“若事实如诸位言……”法正摇了摇头：“张董二位善战如此，却倒在西城亭侯手下，不更能证明西城亭侯善用兵么？”</p>
“张董能平叛军，而西城亭侯能胜张董，却又说西城亭侯平不得叛军，这不是自相矛盾？”</p>
“这……”</p>
众人迟疑之间，法正抬高了声音：“其二！”</p>
“照旧依你们所言，西城亭侯是反贼。”</p>
“他既已杀董卓、吞并朝廷之兵、兼叛军之众，当下便是奸计已成。”</p>
“其人不举兵东侵，却领区区数百骑来洛阳，岂不是自投罗网？”</p>
“诸位，你们见过这样的反贼吗？”</p>
人群在静默之后，再次爆发出声潮。</p>
“说得有道理，这不对劲啊……”</p>
“要事实真如那些人所言——皇甫奇吞了董卓精锐、扩充了自身兵马、吃下了大批叛军，朝廷部队又东撤回来，那他还等什么？”</p>
“不错，此刻发兵就是最佳时机，叛贼之说过于荒谬！”</p>
“这个阴谋论漏洞甚大……”</p>
“诸位！诸位！”</p>
人群动静依旧，年轻的法正便是扯着嗓子，也没法使场面安静下来。</p>
无奈，他身旁人连敲铜锣，才使众人稍作安静。</p>
“还有第三点。”</p>
“此番西征，有参军之将士、也有叛贼之中的俘虏。”</p>
“在扶风之地，还有见证过董卓举兵攻城的武功百姓。”</p>
“朝廷要审，绝不缺证据！”</p>
“若是世人不信，大可公开审问各方证人，让世人共同见证。”</p>
“又何必拖到现在，只见阴谋之论，而未见证人之词呢？！”</p>
“西征军中，有荡寇将军周慎、有典军校尉曹操，为何不见召他们陈词，只取袁氏一家之言？”</p>
“谁真谁伪，谁忠谁奸，诸位自辨之！”</p>
反对者无言以对。</p>
人群怀怒而来，又怀疑而去。</p>
这个谎言是漏洞百出的！</p>
虽然阴谋论永远不缺信奉者，但他们也需要反击。</p>
依旧持有皇甫奇是反贼观点的人，需要主子提供新的论点。</p>
看着哗啦啦离去的人群，马超赞道：“了不得啊，几句话便逆转了此局。”</p>
法正摇头，面色严肃：“此疑袁氏难答，只怕不久有祸临头。”</p>
“有祸临头？”马超眉头一挑：“你是说，他们会动武？”</p>
“极有可能！”法正颔首。</p>
消息传回袁府。</p>
“法真的孙儿？还是个少年？”袁隗蹙眉：“关西竟也出了如此少年人杰么？可惜为皇甫小儿所用！”</p>
“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没必要留他！”袁术面带煞气：“叔父，法正的三问，您可能解答？”</p>
“答不了。”袁隗非常干脆。</p>
只要是谎言，就一定存在漏洞。</p>
如果只有大众，那袁隗等人只管忽悠就行了。</p>
皇甫奇身在天牢，无法辩解，随着声音越来越多，假的也就成了真的。</p>
但现在，法正在替皇甫奇发声，他会疯狂撕扯这个缺口！</p>
“解答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此人，如何？”</p>
袁术冰冷一笑：“将他绑过来，再敲断他的骨头，让他改口，岂不是更有利？”</p>
“嗯。”</p>
袁隗低沉地应了一声，几不可闻。</p>
他是士族之中的体面人，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就当不知道了。</p>
是夜，袁术让手下重将纪灵、张勋带上人手，掩藏身份，直接摸到义舍去绑回法正。</p>
“能抓活的就抓活的。”</p>
“抓不了活的，死的也要！”</p>
“是！”</p>
半夜，义舍突遭袭击。</p>
坐在大堂里的游侠们，忽然受到箭矢打击。</p>
有几人满身是血地趴在酒桌之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