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见状，立刻就要动手，却见叶卿棠蹲了下来，看着碎成几瓣的酒盏里盛着的，她的倒影，声音极轻，“你没教过我。”</p>
叶城指着她，怒不可遏地道：“我没教过你，难道你是天生天养的？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我今日非……”</p>
话音未落，众人的惊呼声顿时响了起来，“快看！那是什么？”</p>
“天爷呀，是血！”</p>
叶城回过头去，沈氏母女也顺势望过去，只见房檐处一排鸟兽状的纹饰之下，有殷红而粘稠的液体蜿蜒而下，宛若蛇行。</p>
好巧不巧，太阳渐渐隐入了云层之中，光线暗下来，这场景就更加诡异瘆人了。</p>
而叶卿棠就在这光景里回过头，盯着叶城那张惊恐的脸，说道：“我是我娘生的，与你无关。”</p>
随着她的尾音消失，那些爬行的纹路变得更多了，整个祠堂像是有了生命，下一秒就要站起来了……</p>
众人眼中的惊恐之色越发浓重，直到上方传来一声女子的哀叹，声音飘渺，像是在九重天外，“世情恶，欢情薄，雨送黄昏花易落……”</p>
轻飘飘的吟诵声，却仿佛有千斤重，直接压断了众人最后一根神经，一群人惊恐地呼喊着，争先恐后地跑出了门去。</p>
而叶城却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一步都动不了，沈氏和叶清欢则吓得抱在一处，缩在角落里。</p>
不是她们不想跑，而是白鹤已经守在了门边，压根跑不了。</p>
叶卿棠起身，一身红衣像是刺目的火焰，能够轻易灼伤人眼。</p>
叶城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她，那样相似的脸，竟让他有些混淆了，一时间天旋地转，不知身处何地，眼里的惊惧渐渐增加，他开始步步后退，“你是……你是谁？你别过来！”</p>
叶卿棠没开口，只是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叶城生得倒是不错，年过四十，保养得宜，只是藏在骨子里的污秽是抹不掉的，这让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猥琐气息。</p>
叶卿棠心道，长得可真丑，她娘嫁了这么个人，真是吃亏。</p>
对叶城没什么兴趣了，叶卿棠甚至怕再往前走两步，他会被吓得尿出来，于是转头走向了叶清欢。</p>
沈氏死死挡在叶清欢前头，声音颤抖，“你……你想做什么？欢儿她可是三皇子的侧妃！”</p>
“嗤。”</p>
白鹤冷笑一声，抄着手道：“我们王妃可是正室原配的嫡妻，就算这样也没天天挂在嘴边上。”</p>
叶卿棠则蹲下了身子，定定看向叶清欢，浓黑的眸子里不带任何情绪，看得叶清欢头皮发麻，“你想做什么！快滚开！”</p>
“嘘。”叶卿棠故意吓她，指了指天上，“你听见了吗？”</p>
一阵呜咽由远及近，又像是随风飘散了，沈氏和叶清欢的衣衫都被冷汗打湿了，叶清欢却还是嘴硬道：“什么？”</p>
叶卿棠却很有耐心，温言道：“我娘啊，你应该听见了吧，认你做女儿这件事，她不大愿意。”</p>
说完，人就缓缓起了身，回头看了眼吓得不成人样的叶家三口，毫无留恋地出了门。</p>
直到她迤逦的裙摆消失在门口，叶城才撑不住，直直跪在了地上……</p>
门外，空空如也的院子里，秋禾捧着个木盆，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对叶卿棠道：“小姐，没人发现奴婢，奴婢做得好吧？”</p>
叶卿棠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发髻，以示鼓励，末了指了指她的木盆，说道：“朱砂倒多了，血没那么黏，下次注意。”</p>
秋禾吐了吐舌头，“是，奴婢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