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统领，我夫君不是已经死了吗……”</p>
“就躺在棺材里，不信您看……”</p>
孙贺抬手拦住了情绪激动的吴林氏，轻声道：“如果不把戏演绝，又岂能瞒住周大人的法眼？”</p>
“直到刽子手挥刀的那一刻，趴在刑台上的人，都是你夫君。”</p>
“毕竟那副真情流露，换做替死鬼是演不出来的。”</p>
“待到挥刀之际，刽子手会同时踩下脚底下的机关，木板升起，遮住吴大哥，同时暗门打开，吴大哥掉入刑台内部，而事先准备好的尸体，被升上来。”</p>
“这尸体，之所以与吴大哥长得很像，乃是陛下……用黏土在其脸上捏出来的轮廓，再黏上一层薄如蝉翼的宣纸，最后被鲜血浸透，便只能看出轮廓，看不出瑕疵。”</p>
吴林氏被惊的目瞪口呆，她做梦也想不到，陛下为了保住夫君的性命，竟然如此煞费苦心。</p>
用黏土，在死刑犯的脸上捏出轮廓相貌？</p>
这种事，即便是吴林氏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p>
连她这个朝夕相处的妻子都看不出端倪，更何况周浦？</p>
等等……</p>
吴林氏又意识到什么，惊呼道：“难道连那行刑台，都是陛下准备的？”</p>
孙贺点了点头：“由于只有一晚上时间，太过紧迫，陛下命令天机阁连夜赶工，才将行刑台改造出来。”</p>
吴林氏已经彻底被赵桓所折服，她拉着儿子的手，感激涕零道：“快，快向着汴京磕头，陛下坐在那里……”</p>
孙贺转身看向透手滑，深吸了口气，一改之前的从容，语气骤然变得冷厉起来。</p>
“吴成林！陛下为了保你性命，不惜欺骗周大人。”</p>
“更是为你承担了不必要的风险。”</p>
“自今夜之后，你们一家三口便要消失的干干净净，倘若我发现你的踪迹，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心狠手辣！”</p>
透手滑闭上眼睛，重重一点头。</p>
“请孙统领放心，此生此世，我绝不会再对不起陛下。”</p>
说完，透手滑也朝着汴京方向连磕三个响头。</p>
望着透手滑一家三口，驱赶着驴车，慢慢消失在黑暗中。</p>
一名御前侍卫，忍不住冲孙贺问道：“用不用派人跟一段？”</p>
孙贺摇了摇头：“透手滑已经伏法，世间再无此人，不必再费心费力。”</p>
一个时辰后，赵桓得到了透手滑已走的消息。</p>
他坐在龙椅上，不断摇头苦笑。</p>
“透手滑啊透手滑，你可真该死！”</p>
“倒不是因为你中饱私囊，而是……你忘了当初为什么造反。”</p>
“明明已经走到最后了，却晚节不保，朕痛心疾首……”</p>
回来汇报的孙贺，忍不住问了一句。</p>
“陛下，您不是向来杀伐果决吗？就连陈钊和王大全，若是办错了事，也会被严惩吧？”</p>
“为何对透手滑如此宽容？”</p>
赵桓无奈道：“其实，朕谁也舍不得杀。”</p>
“都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啊……”</p>
赵桓长叹一声，随即收起多愁善感的姿态，脸色严肃起来，冲孙贺低声道：“刚才的话，只有你知道，若是泄露出去，朕必杀你！”</p>
孙贺弯腰应下，心里却热乎乎的，能够跟随这样的主人，是他的荣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