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哦?”曾活跃于公元二世纪的邪马台王国女王表现出来的性格却显得极为活跃、活泼。
她颇为娴熟地拉起了阿尔托莉雅的手,热情而没有丝毫伪装:“我等您很久了,这就入席吧?”
“有劳了。”阿尔托莉雅也显得颇为礼貌,对于卑弥呼的热情并不排斥。
卑弥呼所生活的那个年代既是如此,待人接物的真诚时刻显现,也很难让人表现出恶感。
一路上的觥筹交错、阿尔托莉雅也早已习惯。
“真是年轻呢...阿尔托莉雅陛下?”
“直接叫我阿尔托莉雅就好。”
“那我叫您‘莉雅’吧!”
“也好。”
“诶、真好呢,听说莉雅在当上王之后,还多次率军出征、征服了偌大的土地,我也好羡慕呜呜...成为女王就不能自由外出什么的,说实话,我一点都不理解!”
明明是东瀛外交的重要场合,却更像是女孩友谊缔结的现场。
宽敞的宫殿会场、头顶悬挂的琉璃吊灯在摇晃间光影跌宕,周围矗立的年轻侍女好几次都想要提醒卑弥呼注意仪态,却都忍住了。
那是英灵、是从者。
是留名青史的英雄的再显现。
或许这么做、是有其深意?
但其实没有。
至少阿尔托莉雅就能看出来...
作为女王的卑弥呼,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纯粹而天真。
就像是...最初的自己一样。
阿尔托莉雅端坐在柔软的座位上,摇晃着高脚杯、朱唇浸润在朱红的酒水之中,带起一阵馨香。
她听着对面的邪马台女王止不住的抱怨,她也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卑弥呼很羡慕自己,这是显而易见的。
羡慕平定了卡美洛混乱的自己,也更羡慕率军征战欧洲大陆,跨海无尽山海的自己。
但卑弥呼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没有什么可以羡慕的。
对于阿尔托莉雅来说...
那其实不过是一个承诺而已。
想要走出罗维的影子。
想要成为真正的自己。
在卡美洛很多人的眼中,亚瑟王的身影从来都是坚定不移的,哪怕曾无数次地被人所不理解、哪怕曾无数次的被人说是不懂感情的王。
她曾一次又一次舍弃少数人以换取大多数人的安全。
曾一次又一次地将骑士们置于险境。
理智如同怪物。
但王不是不懂感情。
而是知晓牺牲的意义。
每一个牺牲的骑士都曾向王禀明意志,王也将每个骑士的意志承载于身。
为什么要成为王?
因为不愿再见人民痛苦,因为不愿再看见国家动荡,因为不愿意屈服、不愿意屈从。
因为骑士的意志始终在王之下。
作为王者,背负骂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宁愿高歌死,不愿屈膝地活。”
如果不那么做,卡美洛势必动荡不休。
如果不踏出那一步。
影子永远都是影子,而不能成为真正的自己。
一生将如一梦。
阿尔托莉雅、不愿自己的存在都是虚幻。
“那你最后,做到了吗?”
卑弥呼眨了眨眼睛。
“当然。”阿尔托莉雅露出了笑容,或许是因为卑弥呼也袒露了自己的心声的缘故,她也袒露了自己的过往。
于是梦的影子再次浮现。
久远以前的光影,在现在出现。
周围时空变幻,会客的殿堂仍旧是会客的殿堂,但面前的卑弥呼,却在瞬间,变作了她那无比熟悉的身影。
“我就知道,你会主动来找我的。”
阿尔托莉雅天青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露出了笑容。
“罗维卿。”
“是啊...”
罗维其实早就在了。
从大酒店离开之后,他便直奔机场,在阿尔托莉雅踏上东瀛的这片土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看着她。
看着她觥筹交错、轻歌曼舞,显现王者的姿态。
看着她袒露心声、流露王者的心路。
古老的君王仍有人心的柔软。
于是罗维在这一刻,置换了世界。
宫殿会场的风景依旧。
但这里已不再是现世。
“辛苦你了、莉雅。”在罗维的记忆里,也存在着对于阿尔托莉雅。
收束万千影子之后,虚幻的影子也承载着真实的人格
他是真实看着她成长的。
哪怕是在梦境中。
“不,不辛苦。”阿尔托莉雅露出了笑容,看着罗维伸向自己的手。
罗维主动地伸出了手。
不回避、不躲闪,这是他从一开始就坚持的。
之前的回避只是为了获得消化的时间。
而现在,时机已经差不多。
阿尔托莉雅眨了眨眼睛,笑容仪态端庄美妙:“因为我获得了胜利,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是吗?”
阿尔托莉雅轻轻地握住了罗维的手,笑颜美满。
她诞生于虚无。
只是承载了他人理想的存在。
第一次觉醒是因反抗。
第二次觉醒,却是因为想要拥抱。
反抗并非真实,只是逆反。
拥抱才是出于自我。
是的,千万里的征程、之所以能够坚持下来,不是因为终点的胜利,千万里的不被人理解,也不是因为阿尔托莉雅的意志真的那么坚定。
而是因为罗维始终在她身侧的陪伴。
因为想要拥抱真实的渴望。
迷茫的时候,困惑的时候,想要放弃的时候...很多很多的时候,都
这一刻,属于阿尔托莉雅的路途,才算是真正抵达尽头。
“罗维卿,我不会强迫你回到卡美洛,但是...”
“至少这一刻,你是属于我的!”
“诶呀呀、真实美好的一幕呢?”
阿瓦隆中,鼓掌的声音适时响起。
披散白发的美丽身影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起始于虚无的故事、也能有美满的结局吗?”
“芙芙!”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芙芙?”
“芙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