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鬼呀！”她吓了一大跳。</p>
“女施主，莫要怕我，我不吃人！”</p>
神父笑着说道，从怀中掏出了六枚铜钱，然后坐在椅子上吃将起来，啃食地津津有味。</p>
“老板娘别怕，那是教堂的和尚！”</p>
这时候，几个披着单褂，穿着长裤的力夫们喝着粥，咬着油条笑道：</p>
“最近咱们码头附近新建了一个和尚庙，西方和尚庙，这和尚来了半个月了，第一次出门！”</p>
“不好意思，我不是和尚，我是神父，主的仆人！”</p>
神父无奈地放下油条，郑重其事道。</p>
“好的，大和尚。”力夫们笑着，加了咸菜的粥，喝的更起劲了。</p>
老板娘见他们有说有笑，知晓就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立马松了口气，拍了拍壮硕的胸脯，一阵颤抖令力夫们口干舌燥。</p>
然后她小心地奉上混杂着绿豆的米粥：“大和尚请见谅，我不是有意的。”</p>
“您千万不要向佛祖告状……”</p>
神父哭笑不得：“好的，但我再说一遍，我是神父，拜的是上帝！”</p>
“无论是上帝还是佛祖，反正您千万不要告状，保佑我们家顺风顺水发大财！”</p>
安德烈叹了口气，没有再言语，然后熟练的拿起筷子，夹了几根咸菜就往嘴里送。</p>
大明如此多的食物，米粥这东西最容易让人接受，米香味加上咸菜，让人回味无穷。</p>
再加上一根油条，干脆油香，简直是难以自拔。</p>
片刻后，他将所有的食物解决完毕，这才挺着肚子走动起来。</p>
沿途的百姓对其熟视无睹。</p>
松将府自从设置海关后，也是天主教传播地，云集在此的传教士们达到百余人。</p>
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早点老板一样，困在一地不动弹。</p>
天主教在包括台湾府在内的十二大海关地区自由传教，活动量还是极大的。</p>
相较于道教、佛教这种经过了开荒期，已经到了坐着收钱的地步，而天主教则依旧艰难求活。</p>
朝廷对于天主教一视同仁，只要求其遵守利玛窦规</p>
矩，不得强迫传教，且不得违法乱纪即可。</p>
但拓荒何其难也。</p>
安德烈一路走着，认识他的人，可以说是忽略不计，数百个人中，只有寥寥几人向他行礼表示尊重。</p>
走了三百来步，就抵达了教堂。</p>
这是一座三层楼，融汇了哥特式和明式风格的教堂，虽然略显怪异，但看久了反倒是习惯了。</p>
抵达教堂内部，百来人在聆听着圣经，他坐在后方，听将起来。</p>
这群信徒，是附近经营多年的真信徒，不是什么送东西过来蹭的人物。</p>
半个小时后，这场讲经结束，所有人则慢慢散开。</p>
“安德烈！”神父抬起头，眉眼中满是深沉：“过几日这里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主的信任。”</p>
“您放心！”安德烈点头称是。</p>
俩人并肩而行，在略显狭隘的教堂中转着，料起了传教之事。</p>
松江府辖四县，故地设有四个教堂，但府城实在太大，最近又在码头建了新教堂，投用不足月。</p>
“早上万历年间，毕方济神父就在松江传道，历经百年，经过一系列的战事，松江府的信徒也才堪堪三千人。”</p>
老神父神情凝重道：“这些人多少富户出身，家里有钱有势，对于主的信仰并不坚定。”</p>
“甚至，因为科举要考地理，几何，几个秀才竟然跑来求教，假托要信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p>
“如今教堂新建，附近有很多的底层自由民，一无所有的他们是最好的信徒，除了主，没有人能够救他们！”</p>
安德烈附和地点头：“上面这样做，也是因为这等原因。”</p>
“所以，我希望你能拿出真切的办法来，让新教堂更加热闹一些！”</p>
俩人相继无言，走了一圈，安德烈送别了这位老神父。</p>
下午，他召集几位下属，讨论起了如此传教。</p>
教堂中，神父之下是助理神父，也可以说是见习神父，他们是直接下属，都是由虔诚的信徒提拔而来。</p>
毕竟在大明没有什么神学院，只能如此将就了。</p>
就算如此，这几人也是读书认字的。</p>
“新教堂初建，来的都是一些附近的老信徒，而没有什么新信徒的，咱们需要迫切地展开传教！”</p>
安德烈沉声道。</p>
这时，一个削瘦的男人站出来，低声道：“尊敬的神父，依我之见，传统的招数一般是看望老人，救济幼儿，我们还要在再加一项，免费教孩童读书！”</p>
“哦？”</p>
安德烈奇道：“我听说大明不是有社学吗？”</p>
“可是社学需要束脩，而我们教堂不需要，只需要将圣经上的文字交给他们即可。”</p>
“不妥！”另一人则反对道：“法不可轻授，圣经如此轻易地传下去，岂不是在轻贱上帝？”</p>
这话也有理。</p>
安德烈点头。</p>
“依我之见，不如免费施舍鸡蛋！”</p>
男人恭敬道：“大部分人都是贪小便宜的，有免费的鸡蛋拿，自然就会吸引来许多人。”</p>
“咱们一边发鸡蛋，一边宣扬上帝，长此以往，咱们教堂肯定会名声大噪，到时候那些平民们自然会过来祈祷了……”</p>
“鸡蛋能坚持住，咱们教堂恐怕就无能为力了。”</p>
安德烈想起松江城几十万人，立马打了个寒颤。</p>
哪里有那么多的钱买鸡蛋，把整个教堂卖了都值不了。</p>
这个策略，就是个馊主意。</p>
“神父，不如免费教授那些秀才们几何与地理？”</p>
最后，一个看上去老实的男人笑着说道：</p>
“您知道的，在大明的秀才，都是乡绅，他们几乎一呼百应，具有崇高的威望。”</p>
“您亲近他们，并且搞好关系，那么乡下的那些百姓自然而然就与咱们亲近。”</p>
“到时候名声有了，还能跟地方的士绅搞好关系，何愁传教事业不成？”</p>
“甚好！”</p>
果然，施行了大半个月后，第一批信众就是那些秀才的仆人。</p>
声势渐起，这让城内的道观和寺庙就难受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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