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晢用惯了无怠,无荒有许多伺候不周之处,是以无怠在靖安侯府带人算了几日账目之后,便被调回来了。</p>
“大抵是账目太多了,算的慢吧。”无荒挠了挠头:“殿下既然重新派了人去了,姑娘不必忧心。”</p>
李璨哪里忧心那个?只想快些将银子都拿回来,看贺氏母子几人怎么办。</p>
“糖球。”她微微侧过小脑袋,唤了一声。</p>
“姑娘。”糖球应声上前。</p>
“市井流言传的如何了?”李璨询问:“曹继之的祖母可曾有所表态?”</p>
“暂时尚未。”糖球摇了摇头,又补充道:“不过,那流言已然愈演愈烈,估摸着是快了。”</p>
“那就好。”李璨心下一安。</p>
这一回,为了背诵《仪礼》后半册,她叫赵晢拘在东宫整整四日,每日睁眼《仪礼》,闭眼也是《仪礼》,还要被逼着用各色不喜爱吃的绿蔬,也不得空玩各种小玩意儿了。</p>
日子难熬的很。</p>
她算是明白了,赵音欢是挨了一顿痛快的打,她却是被钝刀子割肉的惩罚,这几日的苦,不都是去了一趟聚千阁换来的吗?</p>
不过比起挨打,她还是喜欢钝刀子割肉,至少不疼嘛。</p>
第五日清早,李璨早早的便起身了,昨儿个晚上她背完了《仪礼》,原本想连夜回去的,赵晢不许。</p>
她只好又在西寝殿睡了一夜。</p>
今儿个她惦记着早些回去,也想趁着赵晢不曾起身,躲过练功。</p>
可谁知,才出了寝殿的大门,迈出门槛,便瞧见赵晢在廊下负手而立,似乎是在等她。</p>
她小脸上的欢快瞬间凝固,乖乖上前唤了一声:“泽昱哥哥。”</p>
“随我去练功。”赵晢不曾瞧她,抬步下了玉白的石阶。</p>
“等等我嘛。”李璨小跑了几步,娇娇的牵住了他的手。</p>
赵晢就着她,放慢了步伐,过了片刻开口道:“周汉青又打了胜仗。”</p>
“我知道呀。”李璨睁大凤眸,不解的望他,昨儿个无怠进书房送信,她听到了。</p>
不知他为何又忽然提起这个。</p>
赵晢却抿唇,不曾再言语。</p>
两人练完功。</p>
赵晢拧了帕子给李璨拭脸,口中询问她:“今日回去,知道当如何做?”</p>
“知道。”李璨弯着清澈的凤眸,嬉笑着点头。</p>
她心里头很痛快,终于要将娘留下的东西都拿回来了。</p>
“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自己能处置?”赵晢又问。</p>
“能。”李璨将绵白的小手浸入温水中,笑的更欢了。</p>
有什么为难的?都推在赵晢身上不就好了?赵晢这挡箭牌不用白不用。</p>
她才不为难呢。</p>
“走吧。”赵晢丢下帕子,牵着她往外去。</p>
赵晢骑马,李璨上了她的马车。</p>
马车出了东宫的大门,李璨便唤:“糖糕,糖果,你们上来。”</p>
马车停下,糖糕糖果上了马车。</p>
“坐这。”李璨小手轻抬。</p>
待她们坐下,李璨便斜着倚在糖糕怀中,脚翘在糖果腿上。</p>
糖果笑着道:“姑娘,奴婢拿香膏给您搓搓手吧。”</p>
“嗯。”李璨阖目养神:“给我揉揉头。”</p>
糖糕动作轻柔的给她摁压太阳穴,口中询问:“姑娘今儿个真打算将银子都拿回来吗?”</p>
“都拿是拿不回来了。”李璨声音有些轻:“有多少先拿多少吧。”</p>
赵晢的人算了半个月才下来,这七年所有铺子的总收入有两百多万两呢。</p>
但贺氏所存的银两,才不过三十余万两。</p>
除却贺氏一家子奢靡的吃穿用度,还有不少入了贺家,约莫是喂了岐王的多。</p>
也难怪岐王会对李香楠青眼有加了。</p>
“那姑娘可不能心软了。”糖糕劝道。</p>
“不会。”李璨不曾睁眼,只淡淡回了两个字。</p>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恨不得将贺氏除之而后快,又怎会有半分心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