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师出道门，对茅山术也略知一二，但是他的活动轨迹几乎都在南方或者西部，鲜少涉足黑土地，对于现在萨满信仰下的堂口供奉着什么他并不清楚。</p>
连清不留情面道：“怠惰。”</p>
面对其他人，他总是这样不留情面。</p>
他看着林织问：“你想听吗，想听我就说，不然就让他自己去查。”</p>
“一起听听吧。”</p>
林织对连清进行示意，这样就不必他转述了。</p>
连清勾勒出身形，他死的时候正值夏初，天气还不太热，他穿着一件驼色的针织长衫，气息随和又淡漠。</p>
他一出现，整个车厢内的氛围都有所改变。</p>
林织看着变得正襟危坐的双灵和顾行，以及本来就在正襟危坐现在更加板正的陈讯，依旧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手上的串珠。</p>
顾行心想师哥谈恋爱了，果然就是不一样，要是搁在以前，师哥肯定会让他自己去跑东跑西，把所有的资料查完，然后写成论文给他检查。</p>
“现在大多道堂已经不以胡黄白柳灰这种传统五大仙为主，分为了胡黄常清花。”</p>
“有些堂营会将蟒从花三教里分出来称胡黄常蟒，便是你先前说的，不必特别提。”</p>
“除了胡黄常清以外，其他所有动物修炼成仙都可归在花三教中，也可以称为外五行，白家灰家不在传统五大仙家之列后便在其中，还有例如元家、班家、黑家、花家等，便不一一列举。”</p>
连清语速不疾不徐，时不时看一眼林织，只要发现他有任何疑惑的地方就会拓展解释。</p>
林织津津有味地听着，对于他后面举例的那一些外五行原本的跟脚有些好奇。</p>
连清立刻补充：“分别是江河湖里的龟，体型较大称元，较小称龟，老虎班姓居多、熊为黑家，鹿为花家。”</p>
见林织微微点头，连清才继续下一个话题。</p>
坐在旁边的双灵，忽然感觉自己吃的好撑。</p>
“清即清风，也就是底下来的鬼仙，男称清风女称烟魂，清仙是对他们的统称也是尊称。”</p>
“这类的魂自然不是随意供奉，都是到道堂口里弟子们的亲缘祖宗，不过这个范围也没有太过苛刻，也包括配偶的先祖，被称为‘门槛里的’。”</p>
“只有少数是外来魂，由他们专门聘请，被称为‘门槛外的’。”</p>
林织撑着下巴，虽然他没有专门摆个堂口供奉连清，事实上也差不多了。</p>
“清风里的教主在堂营里被称为碑王，也叫悲王，是仅次于掌堂大教主的二号人物，也有些地方称为金龙、银龙碑子。”</p>
说到这里，连清不得不提一下堂营的构成。</p>
无论是“马堂”还是“道堂”，都需要一个掌堂大教主作为堂营里的领袖人物。</p>
比如出马们的堂营里大教主大多由胡家“先生”担任，道堂的掌堂大教主的身份则更为复杂一些。</p>
“出道堂营里，碑王的辈分都在弟子五代以上，一个堂营碑王若是点不对，四梁八柱不会全，掌堂大教主不会降临，其他仙家也不会落座。”</p>
连清简单地讲完了知识点，将话题回归到了自己失踪的血肉上。</p>
“这一次出手的应该是常家，朝这个方向去打听。”</p>
连清在听到信息的第一瞬间就已经判断出了是哪个仙家出手，找到下落不会很难。</p>
车已经到了直升机停着的地方，众人下车，连清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p>
双灵抱着猫低声说：“连组长还是这么可靠。”</p>
顾行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懒洋洋地说：“师哥一贯如此。”</p>
他又见林织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p>
林织转达连清的话道：“五百张道符。”</p>
顾行磨着后槽牙，他就知道。</p>
两个半小时后，特处部的人踏上了这片肥沃的黑土地。</p>
出事的新婚夫妇以及一家人的心情在安抚下已经变得平稳，事主好像心大的很，林织他们来的时候他们才睡完。</p>
新郎新娘大咧咧地说：“洞房花烛夜嘛。”</p>
“那玩意儿走了应该也不会回来了。”</p>
“您问常仙，那我是有印象了，小时候家里好像是供着这个。”</p>
新娘思索后说，让自己知道的事情道来。</p>
在她的记忆里，小时候家里是供奉着保家仙，好像是说从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就开始了。</p>
只是她爹在她三四岁的时候就死了，她被她妈带着改嫁，那些事情对她来说已经很遥远，遥远的几乎记不得。</p>
“我也没给他上过两炷香，他竟然还惦记着我。”</p>
新娘低头抠着手指头，莫名有点哀伤，不知道是因为那没受过她多少香火的大仙，还是因为死去的父辈与祖辈遗留给她的福泽和庇佑。</p>
林织：“能带我们去祖宅看看吗，我们需要找到他。”</p>
既然是祖辈供奉，那么供龛应该就在祖宅中。</p>
“当然，应该的应该的。”</p>
新娘点头，踹了一脚她旁边的老公，她老公也跟着连连点头。</p>
一行人连夜出发，去往车程四五个小时以外的村庄。</p>
林织在后座闭眼小憩，连清在他身边没有现形，调整了他的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p>
到地方的时候，天还没亮。</p>
外来人进村似乎引起了看家护院的狗的注意，一阵狂吠声响起。</p>
“静。”</p>
顾行手持黄符在空中挥舞，符箓升空燃烧，周围一下陷入了安静。</p>
特处部的人打了几个超亮的手电筒，将布满灰尘的房子照亮。</p>
新娘掏出钥匙，但锁孔已经生锈了，没办法打开。</p>
她干脆将锁扯掉，推开了大门。</p>
走过院门进屋子里，角落里酸枝木打造的神龛供柜展露眼前格外显眼。</p>
虽然在多年的光阴里，大仙像已经变得灰扑扑，但依旧散发着某种神秘的气息。</p>
林织看着觉得这种供柜不错，不知道亡夫想不想要一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