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鉴功德、道德、圣德体系，提出一个名叫“阴德”的概念。</p>
这也是她预定地界之主的缘由。</p>
衡断善恶，不仅要靠刑罚，更要以功记赏。</p>
记阳世之功，于幽世偿之。</p>
这是东方芸琪编撰五典的深层含义。</p>
只要东莱修士在阳间积累善功，增进阴德，他朝何愁没有谋求证道的一日？</p>
对此，伏衡华不置可否。</p>
他的道涉及创造与教化，对所谓阴德颇瞧不上。</p>
但东方芸琪以太阴划定阴德，建立冥冥之中的福报秩序，他也不会阻拦。</p>
因果福报出现，不仅会让天阴童子的鬼仙一脉得以壮大，也让造化大道分支下的命运大道，多出一些演化。</p>
就连混元祖师也乐见这一道的出现。</p>
“有这一道支持，东方芸琪冲击道祖之位，才不会真正引来妖魔盛事，人间还有公理正道。”</p>
思忖后，祖师写下“甲上”评语。</p>
比起伏衡华的天资，他更喜欢东方芸琪的努力。</p>
伏衡华的教化世人，引导众生证道。是择优而教，唯天纵之才可理解他的大道，才能如伏衡华一般彻悟天书。假如他为道祖，可以预见未来的寰宇大界会迎来大发展。眼花缭乱的修真道法，功法体系。但是，繁多的底层修士堆彻下，真正能走入大道之门的证道者并不多。只不过这些能证道者，必然有着冲击至高天乃至超脱的潜力。这就是伏衡华的方式。</p>
而东方芸琪把目光放在普罗众生。只要行善积德，守住本心，星灵的一世世转生积累。终有一世能迈入大道之门。或许这些庸俗之才的极致就是证道。无法跨入至高天，无法超脱。但这类证道者的数量，必然远超伏衡华治世。</p>
“两种截然不同的思路。从道祖角度看，说不上好坏……但从众生角度……”</p>
肯定会更喜欢东方芸琪的理念吧？</p>
……</p>
阴德之气凝成一张揭条，缓缓扣在补天灵门上。</p>
最终，天女的挣扎与谩骂也随之消失，天空恢复平静。</p>
“哎——”</p>
三位脱困真仙在远方叹息，感慨第四位同伴的遭遇。</p>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p>
“哼——这也是她自作自受。”</p>
三仙交流后，纷纷打量傅玄星。</p>
的确，有些事情超乎预料。</p>
谁能想到，南离剑仙竟早一步复活。这孩子根本没有继承南离的剑仙道果。</p>
如果继承前世，哪怕再恨、再恼，也不会和金霞如此大打出手。唯有完全以今世为主体，才会对天女记恨至深。</p>
咦——</p>
全新的今生。</p>
三位真仙对视，突然想到一个可能。</p>
证道！</p>
星灵最初的一世最为纯净，也最有证道潜力。</p>
如果第一世无法成功，那就必须轮转星天，不断转世积累力量。然后在某一世奋力一搏。</p>
“伏衡华是新生，没有前世因果纠缠的纯净星灵。但如果傅玄星并没有得到南离记忆，不被视作其转世身的话……”</p>
三仙抬头仰望。</p>
一颗星辰缓缓自魂海星天飞离，落入真垣星天之中。而那颗星辰……</p>
“崭新的恒星。”</p>
“他与伏衡华——竟然是一样的？”</p>
在伏衡华与东方芸琪之外，东莱竟然还有第三个在今生有望证道的存在？</p>
“好啊，好父亲啊。”日月府仙人哈哈大笑，“那厮着实做了一笔好买卖。拿自己的死做赌注，赌上和延圣龙王同归于尽。但又给自己留下后路……两个有望证道的儿子，哪怕只有一个人成功，他也必然可以归来。”</p>
玉圣阁仙人有些吃味：“哼，比起他爹的舍生取义。那位倒是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妥当。”</p>
站在真仙的角度，轮回转世算什么？</p>
只要本我不失，也只是证道途中的些许风光、坎坷罢了。</p>
在他们看来，弘文阁主显然早已知晓傅玄星来历，为自己谋划两道预备手段。</p>
……</p>
天仙界。</p>
东方芸琪以投影帮忙封印天女时，本尊赶来伏衡华身边。</p>
看到伏衡华将造化道力不断注入九龙剑鞘，她说笑打趣：“你这是跟弟弟比一比，打算也出一剑呢？”</p>
“想要击穿道界，这剑鞘的力量可不够。”</p>
南明离火剑鞘，本是南离剑仙封印仙剑的仙器。得四真仙设局，以九龙王本源祭炼，已是高阶仙器。且牵扯道界因缘，可以让剑气击中道界。</p>
但想要如伏衡华之愿，把“道界”击穿，却根本不可能。</p>
“我需要你我联手。”</p>
一把金剑漂浮在伏衡华面前，东方芸琪立时顿悟，亦召唤一把石剑。</p>
“昊灵剑——启！”</p>
天道剑魂出现在二人中间，随着二人合力把剑魂插入九龙剑鞘。</p>
一把似金似石的奇特长剑已然成形。</p>
“去！”</p>
伏衡华鼓动全力劈出，剑罡直冲九霄，在黑洞中贯穿一道豁口。</p>
轰隆隆……</p>
大道玄机源源不断喷出，无数玄白流光与永生妙气逸散在天仙界中。</p>
傅玄星等人赶来，伸手触碰白光。</p>
刹那间，他看到祖师证道的场景。太玄道光贯穿天地，就连远方西洲、南洲的魔道也被仙光净化……</p>
“这是祖师证道所遗留的道光？”</p>
至于那永生妙气更加玄奇，那是缠绕大道之门的不死道炁。证道，便是以永生妙气洗去自己身上的污浊，真正成就不朽躯体。</p>
现在，道光与妙气在天仙界散开，让这座三界之首的天界越发玄妙。</p>
……</p>
海皇宫。</p>
海皇皱了皱眉，看向其他三位证道者，一脸无语道：</p>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聪明人的作法？”</p>
“难道这样不好吗？”</p>
“愚蠢，愚不可及。”</p>
道界，不过是无垠道海中的一朵涟漪。</p>
伏衡华的举动，是让这个即将熄灭，只能使用一次的浪花涟漪加速动荡，形成一个道海中的漩涡。</p>
如此一来，在漩涡存在期间。东莱神洲就可以源源不断从“无垠道海”获取更多的本源之力。</p>
看似很实惠，但这一方法有个巨大弊端。</p>
……</p>
光辉自天仙界闪耀。</p>
东莱众生看到那座“两仪为轴，五行画方”的大荒古城。</p>
三重的神城受无垠道海力量浇灌，宛如实质。</p>
于最高处的天仙界之上，又有一朵孕育阴阳五行之气的花蕾。</p>
“道果？”</p>
伏衡华心有所感，主动汇聚神洲的阴阳五行元气，浇灌这座“大道之花”。</p>
以他的角度，看到“道花”即将孕育的新道界。</p>
衡华心中一乐：“看来，等新的道界成熟，似乎还能再开启一次道海通道？若是此方法能反复尝试的话……”</p>
……</p>
遥远的西洲、南洲、北洲。</p>
他们看到整个东莱神洲被一股奇异力量包裹，好似一朵绽放的世界花。</p>
地下城为花萼，人间界为花瓣，天仙界为花心。而最后的大道之花，便是花心之中，最为娇嫩的花蕊。</p>
圣皇喃喃道：“这位小圣人还真是痴心妄想，难不成打算把整个东莱神洲升华为‘道界’吗？”</p>
光辉向远方照射，上至九霄，下至九地，无数古神。魔神都看到东莱神洲闪耀的光辉。</p>
……</p>
“终于找到了。”</p>
九地，暗日魔神正艰难地向通天海域进发。</p>
当道界气息浮动，东莱大荒城再度升级时，他在九地之中看到那明晃晃的道标。</p>
深吸一口气，他看向敌营中的另一尊魔神。对方亦察觉东莱涌动的不朽气息。</p>
杀意顿生，暗日魔神沉声道：“全军出击！把他们都杀了！”</p>
……</p>
海皇宫。</p>
海皇喝完茶，慢悠悠对三位面带笑容的证道者说：“孤对东莱水域的百年庇护，时限已经过去。接下来，福祸由天定。”</p>
原本，道界机缘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可眼下，九天九地都知道东莱有证道机缘。届时，九地自会把东莱视作重点打击目标。看你东莱众生，如何自保！</p>
太玄道圣老神在在，一派从容：“陛下放心，东莱福祸自有造化圣人运度。我等，只管笑看风云便是。”</p>
……</p>
无垠道海震荡的漩涡，足足维系一个时辰才缓缓停歇。</p>
天仙界上方，有一个巨大空洞。</p>
伏衡华挥袖一扫：“五行山法！”</p>
滚滚元气凝聚为一颗颗五彩石填入空洞。</p>
可那大洞同样经历道海本源浇灌，玄秘无比。</p>
不论伏衡华如何修补，也无法将这个空洞弥合。</p>
不得已，伏衡华又从人间收拢陨星，继续祭炼五彩石。</p>
天洛宫后山的那片石林，自然也被伏衡华收入八卦炉。</p>
当年为遮掩天降奇石，啸鱼、恒寿从各地收集陨石，打造石林。石林内的每一块石头都是天外而来。有天魔所遗，有魂海所落，更有日精月华所凝……但这些天外之石，都没有伏衡华从未来送回来的那块石头玄奇。</p>
眼下为迷惑混元祖师视线，伏衡华索性把所有石头都收集起来打造补天石。</p>
而在“未来奇石”在八卦炉炼化为五色灵液时。突然灵光一闪，又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石头出现在八卦炉中。</p>
衡华顿时恍然：“此谓心猿也！”</p>
这块来自未来的石头，藏着自己的神识呢。</p>
那块石头不对伏衡华做任何交流，但伏衡华已经明白其用意。</p>
以祭炼好的补天石填补空洞，又把造化天宫挪移到空洞位置镇压。</p>
此后，他也多了一个镇守天缺空洞，守护“道界之花”的重任。</p>
“我这圣宫，称作补天宫倒也实至名归了。”</p>
挥袖一扫，自家石林收走的一众天外陨石再度造化出来。自然，“未来石”亦在其中。</p>
“毁了一次，再借造化之力重塑。想来那些大佬便不会过多怀疑了吧？”</p>
收拾整顿晚，伏衡华俯瞰已然大变的大荒古城，不觉笑出声来。</p>
“成了，成了，大荒古城终于成了！天下就此而定矣！”</p>
把整个东莱神洲进化为道界，那是不可能的。</p>
但作为东莱法则体现的“大荒城”，受道界浇灌，已成为一座真正蕴含永生气息，不朽不灭的大道之城。</p>
而第六文明的核心技术，起死回生也彻底融于这座城池。</p>
起死回生之能，已铭刻在这座大荒城内。</p>
“此城不灭，东莱永无忧矣！”</p>
欣慰一笑，伏衡华再看向圣宫之畔，重新生长孕育的“道界之花”。</p>
此花在手，自己亦多了一道底牌。除却未来归还的补天石外，此花或也可助自己一臂之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