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哆嗦，垂下头来。</p>
那一刻，我觉得面前的母亲那么陌生。</p>
好似青面獠牙的怪物，如同黑暗深渊里的怪兽。</p>
哦，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p>
我枯燥乏味的生活，没什么能够说的，我已经习以为常。</p>
直到一天夜里，我迷迷糊糊，半夜醒来，却见到我的母亲。</p>
她蹲在我的床边，凑近我的耳朵，呼吸湿漉漉的，有些粘稠。</p>
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你是人，你是人，你是人……”</p>
我紧闭双眼，瑟瑟发抖，不敢说话。</p>
我本来就是人啊！母亲为何要这么做？</p>
除非……</p>
我一身冷汗，不敢再想下去。</p>
从那天起，我深夜总是睡不着，总会看到我母亲细长的影子缓缓走来，蹲在我的床边，窃窃私语。</p>
我想睁开眼睛，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p>
可我不敢。</p>
我害怕蚂蚁，我害怕蟑螂，我害怕蜜蜂，我尤其害怕羊。</p>
黑山羊。</p>
只提到它的名字，我都会浑身发抖。</p>
我甚至不敢回想。</p>
跑题了，刚刚说到哪了？</p>
哦，对，我当着所有记者的面，解出了高等数学。</p>
惊叹声此起彼伏，他们看着我的眼光由好奇喜爱，慢慢转变为慎重。</p>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问起问题来。</p>
“你是怎么学会的？”</p>
“你觉得这道题难吗？”</p>
“你平时生活感觉方便吗？”</p>
“……”</p>
问题五花八门，千奇百怪。</p>
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带着圆圆的礼帽，黑黑的墨镜，白白的手套，他全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p>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奇怪。</p>
他问：“你见过黑猩猩吗？”</p>
我愣了一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期待着我的回答。</p>
我心跳加快，呼吸粗重，我慌乱的看向我的母亲。</p>
她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那是面对我时从来不曾展露的。</p>
她说：“以后会见的。”</p>
他们给我进行了专业的测试、测谎，几个穿着整齐的医生和教授站在我身边观察我。</p>
我好似变成了一件物品。</p>
一场考试，为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p>
母亲说，我可以去上学了。</p>
上大学。</p>
母亲告诉我，大学里有同龄人，他们会和我成为好朋友。</p>
会有帅气的男孩同我玩耍，打篮球，踢足球，在阳光下奔跑，汗水打湿我的毛发。</p>
还会有漂亮的女孩喜欢我，和我十指紧扣的逛公园，在角落亲吻，为我梳毛。</p>
在母亲的描述中，大学生活那么好，那么美。</p>
甚至超出了我所有的想象。</p>
然而，事实上却大相径庭。</p>
当我穿着牛仔裤和T恤衫欢喜的走进校园时，见到的却是一张张惊恐的面庞，听到的却是一声声愤恨的呼喊。</p>
数位学生堵在门口，举着条幅，大声喊道：“让猩猩滚出去！”</p>
我如同被一个大锤子击中了后脑，眼冒金星，浑身发抖。</p>
我下意识的抱住母亲的胳膊，求助似的看向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