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活！</p>
可以活……</p>
寿命已尽！</p>
沈钰寿数这一页上，最后的一行字是这个！</p>
问天机眼泪顿时决堤根本止不住。</p>
明明前几天她还在景阳山听到他在说话，他说要去凌双楼还说要去镜湖门，她还想着等逃走后送信回镜湖门再给他们送点东西回去。</p>
长命百岁！</p>
百岁！</p>
上次见面说过的话一个字个字从记忆中跳出来，问天机泣不成声。</p>
沈钰蹲下，放轻了声音，想要安抚她的手最终没有伸过去。</p>
“问天机，今年我已经一百零一岁了，我活够了。”说着，他伸手送到问天机面前，掌心微弱残破的银色符文闪动。</p>
“这些年它保护了我好多次呢。”沈钰另一只手伸过来，指腹轻轻摩擦着掌心，“要不是它，我都活不到现在。”</p>
问天机看沈钰大彻大悟的样子，扯了扯酸涩的嘴角，眼眸往上抬，泪珠掉落，她抬手擦了擦。</p>
她想不明白，也没办法明白。</p>
这一幕在弄香村附近树林看到那会，她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亲眼见到！</p>
是亲眼！</p>
余光扫过那腐烂的尸体，问天机更难过了。</p>
他就这么死在她面前，她就躺在那，毫无察觉。</p>
他的动作还是往前爬，他是在最后看到了自己，要去找她么？</p>
见问天机不说话，沈钰干脆盘腿坐下，如同老者一样语重心长跟她说话，“天机，既然寿数已尽，那便不能强求，你也不要做那些，我不需要。”</p>
他也活了一辈子，送走了不少朋友、同伴、同门，早就知道生死有命。</p>
他虽死了，但他并不难过。</p>
看到她平安无事，连最后的担忧和遗憾也都放下了。</p>
问天机还是没有看他。</p>
她太伤心了，这辈子都没这么伤心过。</p>
她从没想过会亲眼看到沈钰的尸体，更没想过她会看到沈钰的阴魂。</p>
想要救，尸体都腐朽了，他如何能活？</p>
哪怕是想要给他借尸还魂，他也过了头七天，根本不可能再……</p>
沈钰见问天机不看自己，不搭理自己，又凑近了一些，“你就不能跟我说说话？”</p>
他没多少时间了。</p>
见问天机掉下的泪珠，沈钰干脆卖惨。</p>
“我可是为了保护你，打伤了鬼差，强行留下的，黄泉路上，怕是要吃不少苦头，到了酆都，估计还要受罚，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p>
一百年了，他还是不会哄她。</p>
问天机抬手擦掉眼泪，气鼓鼓回头，“他们敢！”</p>
谁敢动他！</p>
哪怕不想承认，问天机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他回不来的事实。</p>
沈钰见她又是那霸道不讲理的样子，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却又故作为难道：“我啊，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哄你。”</p>
问天机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泪珠，“谁要你哄了。”</p>
看她将袖子沾上的血擦在脸上，沈钰叹了口气，“你看看你哭的这一脸是血。”</p>
问天机这才摸了摸脸，手指好没碰触到脸颊，她就看到上面都是血，她赶紧放下，抬手施法，脸上的血和身上血全部清理干净。</p>
沈钰无声为她竖起了大拇指。</p>
算她厉害！</p>
问天机认真看过来，“说真的，我可以亲自送你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