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一向很聪明。</p>
他很快就明白江昭到底在惧怕什么。</p>
无非是当初在福利院时，他顶着满身的伤被姐姐带走，而小江沉，则看上去干净又整洁，可也仅仅是看上去而已。</p>
小江沉的衣服底下，是更为严重的伤痕。</p>
如果他当初将这些伤口袒露出来，那姐姐还会毫不犹豫地带江昭离开吗？</p>
明明已经享受了那么多好处，江昭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p>
他在刺激江昭。</p>
毕竟。他已经没办法了。</p>
江昭冷漠地看向他，“你在找死。”</p>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秒，江沉得逞地弯了弯唇。</p>
江沉很坏的啊。哥哥。</p>
再次醒来时，江沉发现自己置身在充满腐朽气味的废弃仓库中，他看不见，却能闻到空气中难闻的汽油味道。</p>
双手被麻绳紧紧捆绑住，他试着挣扎，却发现是无济于事。</p>
“你想做什么？”少年声线没有起伏，足以称得上平静。</p>
江昭饶有趣味地看了他两秒，“没什么，小时候姐姐带我去枪击馆玩儿，老板夸我射得又准又快，是个做神枪手的好料子……”</p>
他古怪地停顿了一瞬，“我还没有玩过活人射靶的游戏呢。”</p>
少年浓艳的五官精致，皮肤白皙，那双修长的手是养尊处优的矜贵，他缓缓戴上黑色半截手套，骨感细长的手指透着惊人的美感。</p>
他启唇，“在你死之前。陪我玩一玩这个游戏吧。”</p>
江昭漂亮的手指把玩着一柄冰冷的匕首，他指尖微动，这枚匕首便刺破空气，直直刺向江沉苍白到透明的脸颊。</p>
锋利的刀刃在白皙的皮肉上划开一道血口。</p>
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p>
江昭挑了下眉，遗憾道，“射歪了，不过……我还有一柄匕首。”</p>
“江昭！”</p>
身后那道熟悉的声线让江昭指尖轻轻一滞，他回头，对上般姝冰冷的眸，他心脏涩痛，无措地张了张口，“姐姐……”</p>
江昭手上的匕首抵住江沉的胸膛，“姐姐，不要过来……求你，让我杀了他……”</p>
般姝用一种寂然陌生的目光看着他，“江昭，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p>
她养了十多年的孩子。</p>
到现在般姝才发现，她竟然从来没有看透他。</p>
“姐姐，江昭只是太害怕了……”江昭眼底猩红，手中的匕首没入江沉的胸膛，“和姐姐生活了十多年的人是我，为什么姐姐要为了另一个男人，用这样痛恨的眼神看我？”</p>
“自首吧。江昭。”般姝忽然觉得很累。</p>
江昭不可置信道，“姐姐……？”</p>
般姝阖上双眼，疲惫道，“江昭，从一开始就错了。”</p>
“什么意思。”</p>
“我当初不该领养你的。”般姝尽可能说得更明白些，“尽管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但是，江昭，你该感谢江沉。”</p>
“他替你受了许多本该由你承受的痛苦。”</p>
多年来惴惴不安的猜测成了现实。</p>
活生生地刨析在他眼前。</p>
江昭这才发觉，这一天要比他想象中还要痛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