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隔壁的房屋——”</p>
周苗苗瞪大了眼睛，也坐不住了，随手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挪着屁股凑近了李学武，差点扑上来。</p>
李学武很是淡然地看着她的色变，缓缓点头说道：“是在吴老师的名下，那是她的房子了，应该的。”</p>
“我——我——”</p>
周苗苗很想说点什么，却是一点也说不出来，僵在了那里。</p>
当初她见到吴淑萍的时候还在想，这女人好傻啊，竟然给别人生孩子，到头来能落下什么？</p>
后来想想不对劲，是不是对方有什么布置或者意图啊，比如房子。</p>
这是她一直很含糊的，包括想跟老李要个孩子，趁机拿下这栋房屋。</p>
只是老李鸡贼，坦言不会要孩子的，也不会阻止她处对象结婚。</p>
这是特么什么意思，白玩啊？</p>
所以当时的她跟老李谈了个明白，这座房屋并不会给她，但老李答应会照顾她在厂里的工作。</p>
你看周苗苗那么坦然地交往男朋友，还认了干哥哥，就是老李认了。</p>
两人真正地做到了各玩各的，互相利用，清清白白。</p>
只是李学武话一说完，周苗苗顿时觉得有点亏了，亏特么大了。</p>
当初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她一定会咬下老李在津门这口肉。</p>
不用想了啊，李学武跟张长明的关系这么好，又说了没参与。</p>
那特么张长明闲着没事找抽型的啊，上赶着巴结他。</p>
一定是隔壁替代李学武吃到了这口肉，在津门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p>
草！老李，你真特么阴！</p>
一想到同样的三儿身份，隔壁用着保姆，拿着好处，吃香的喝辣的，她这内心里的火焰就收不住了。</p>
同壁炉里相比，更火旺。</p>
行！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p>
“这么快就回来了？”</p>
吴淑萍下楼拿水杯，便听见了开门声，李学武走进玄关换了拖鞋。</p>
她有些惊讶地问道：“我还以为你要……”</p>
“我要什么？”</p>
李学武瞅了她一眼，说道：“原来我在你的心里这么不堪吗？”</p>
“额，你想哪去了，我是……”</p>
吴淑萍想要解释来着，却又卡在了这里，满眼的不好意思。</p>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好掩饰的，就是想歪了，错怪了嘛。</p>
难道还能说怀疑他身体不行啊？</p>
那比坦白地讲罪过还大呢。</p>
“咳——”她清了清嗓子，尴尬地问道：“冷不冷啊？喝热水吗？”</p>
“本来不冷的，听你这么一问，”李学武嘴角扯了扯，说道：“心有点冷了，拔凉拔凉的。”</p>
“至于嘛——”</p>
吴淑萍知道他没有生气，笑着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送到了手里。</p>
“陆姐身体不舒服，提前休息了，你要洗澡得自己放热水了。”</p>
“嗯，小白呢？”</p>
李学武看了一眼楼上，问道：“刚刚来就没有看见她，没回来？”</p>
“回京城了啊，她没找你啊？”</p>
吴淑萍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说是海鲜的业务要调整一下，好像是要上电器的项目，还没定。”</p>
“嗯，这事我知道，上周她跟我提了一嘴。”</p>
李学武拎着行李和大衣上了楼梯，嘴里回应道：“我不知道她在京城留了一周了，也许是有事吧。”</p>
“真够可以的，”吴淑萍跟在了他的身后，笑着说道：“你们都不见面的吗？每次都来津门较我的劲。”</p>
“唉——”</p>
李学武上了楼，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是清白的。”</p>
“我信，谁说你不清白了。”</p>
吴淑萍好笑地推了他一下，示意他继续走，嘴里则是说道：“我是觉得她喜欢你，你总得有点回应吧？”</p>
“你觉得我敢吗？我能吗？”</p>
李学武放好了行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这里的思想、觉悟以及责任不允许我做出这样的事来。”</p>
“好好好，我知道您是好人。”</p>
吴淑萍去主卧看了看熟睡着的孩子，这才来客房问道：“今晚你睡这边吗？我给你拿被子。”</p>
“不用了，睡主卧。”</p>
刚刚还说自己是正经人的李学武好像打碎了自己的人设。</p>
这会儿无奈地示意了楼下，问道：“陆姐什么时候开始帮助隔壁照顾房子的？”</p>
“你是说……”</p>
吴淑萍也愣了一下，眼神都变了变，解释道：“入冬以前了。”</p>
“那次你没来，是李主任和周苗苗一起来的，她过来问，我也不好意思说不答应，就……”</p>
她是有些慌了的，小声问道：“她不是你找来的吗？”</p>
“我说过了，我不认识她，是托关系请来的，更稳妥一些。”</p>
李学武站在客房门口，看了一眼楼下方向，回头对她说道：“注意着点吧，就算没问题也得警惕。”</p>
“我知道了——”</p>
吴淑萍捏着手，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李学武为她和孩子做了这么多，她还差点给对方惹了麻烦。</p>
李学武捡出了自己的睡衣，示意了卫生间的方向说道：“我先洗澡，一会儿再说，有点事。”</p>
——</p>
李学武多久来一次津门？</p>
很少，一年不超过五次。</p>
也就是说，吴淑萍能跟他接触的机会不超过一巴掌之数。</p>
在此之前，两人仅有的联系和关系，就是李学文的同事。</p>
后来才有了港城和津门的牵绊。</p>
从她怀孕到津门，再到孩子出生以及她被邀请参与到回收站的事业。</p>
这期间两人逐渐建立了较好的默契，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夫妻一般。</p>
尤其是两人的演技超群，甚至得到了周小白的认可。</p>
从每次来津门，晚上睡觉时来自客房的怨气就能看出这一点。</p>
能骗过周小白，那自然就能骗过周苗苗，以及最终的BOSS李怀德。</p>
埋了这么久的地雷，李学武可不希望提前爆破，或者响的不是时候。</p>
老李对他的怀疑和试探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现在是周苗苗，往后还不知道是谁呢。</p>
他为什么要跟周苗苗发生关系，一方面是稳住她，也要稳住老李。</p>
还有什么关系比得上同道中人亲近，他不拿周苗苗当外人，老李就不会拿他当敌人。</p>
一身入局，不信老李不上套。</p>
当然了，陆姐去照顾房子，这算是一种阳谋手段。</p>
李学武不会去问陆姐，也不会表现出过分的紧张。</p>
只是该提醒吴淑萍的，必须要明确出来，否则很容易露馅。</p>
不是说陆姐一定会被收买，李学武坚信李怀德不会这么做的。</p>
打草惊蛇，互相的面皮还是要的。</p>
但是，平日里的对话，难免的要泄露一些关键的信息。</p>
对于陆姐来说，很有可能是家常话，但在有心人的眼里就不是了。</p>
所以，就算周小白没在这，李学武也得睡在主卧。</p>
反正他是正经人，怕什么。</p>
而吴淑萍呢，恰恰担心如此。</p>
只要是个正常的人，同在屋檐下一起生活，一起睡觉，谁会没有其他的心思，这不是思想来决定的。</p>
只要是想到了，就会在心里埋下种子，每次李学武来津门，都会给这颗种子施肥浇水，她真的怕了。</p>
所以在李学武的面前，她极力保持着以往的自信和态度，还得在外人面前做出与李学武爱人般的默契。</p>
太折磨人了，她终于理解当年在地下工作的那些假情侣们是如何辛苦和无奈。</p>
就算是意志坚定的他们，也难免的会像她一样，有一些非分之想吧。</p>
所以，当李学武把行李拎到客房的时候，她内心的敏感便发作了。</p>
面上要装出很正常的问候，主动提出帮忙准备被子，实际上是试探李学武的心思，是不是要睡主卧。</p>
而且，她很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想她睡在客房，还是睡在主卧。</p>
其实她不知道，当她自我怀疑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出决定了。</p>
所以，男人说不是就不是，女人说不是……是“是不是不是”。</p>
——</p>
“报纸上的消息你应该看到了吧？”</p>
李学武穿着睡衣走进主卧，先是看了看孩子，这才掀开被子上了床。</p>
小家伙睡的很是香甜，肉乎乎的，看来伙食应该是不错的。</p>
别问，问就是闻出来的！</p>
主卧里的奶香味很足，他又不是鼻子不好使。</p>
吴淑萍正在看书，听他这么问，便放下书本回道：“雅芳给我写信了，把相关的情况讲给我了。”</p>
“嗯，我听大嫂说了。”</p>
李学武躺好了，看着她问道：“你是什么意见？”</p>
“华清的情况我不说你也了解了，京城的情况你应该知道。”</p>
他转过头，看着天花板说道：“如果你愿意回京，我来负责安排你在京城的生活。”</p>
“你愿意让我回京吗？”</p>
吴淑萍坐在床上等了他许久，内心并不如看书做出来的那么平静。</p>
她刚刚听李学武提起有事要谈，就知道是这件事。</p>
从报纸上得知复课的消息，她就已经在纠结了。</p>
从九月份一直纠结到现在，一想到李学武来津门，必然会找她说这件事，心里就有些忐忑和迷茫。</p>
李学武没来，她就好像等待判刑的囚犯，今天终于要宣判了。</p>
却不知怎么的，竟然问出了这么一句。</p>
就在李学武诧异地看过来的时候，她克制着内心的慌张，故作坦然地解释道：“我是说你的计划。”</p>
“如果我回京的话，你的这个计划是不是就废掉了？”</p>
“哦，你是说这个啊，”李学武笑了，重新躺好，说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p>
“以为什么？正经点行不行？”</p>
吴淑萍嗔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我还一直担心这个呢。”</p>
“嗯，我有想过的——”</p>
李学武琢磨着，看着顶棚，嘴里断断续续地说道：“这个计划，其实，我后来想了想，有点自私……”</p>
“我还是留在津门吧。”</p>
没等李学武的话说完，吴淑萍将手里的书放在了床头柜上。</p>
“我的身份跟雅芳和学文毕竟不同，你不用纠结这一点了。”</p>
她转过身子，看着李学武说道：“而且，从雅芳给出的消息来看，学校并没有结束相关的活动。”</p>
“我回去，必然要接受相关的调查和询问，怎么解释这段时间去哪了，又怎么解释李信的身份呢？”</p>
“嗯，这些我都可以帮你。”</p>
李学武支着身子坐了起来，讲道：“毕竟帮了我这么久，如果你回京的话，这个计划稍稍修改一下。”</p>
他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孩子也可以……”</p>
“算了吧，我对教书没什么执念的，”吴淑萍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如果可以，我更想回家。”</p>
“我理解你的意思了，”李学武点点头，他是真的理解了。</p>
经历了这么多，难免有些人会心寒，会重新审视当初自己的冲动。</p>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如那位毅然回国的先生一般受人尊敬和敬仰。</p>
毅然回国四个字，对于有些人来说太过于沉重，太过于心酸了。</p>
所以，当环境好转之后，有那么多的人托关系找门路地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真的怕了，也后悔了，更多的是冷静了，倦怠了。</p>
这些人的行为和心境可以理解，别讲什么高尚，换做是你也一样。</p>
只不过这些人反倒衬托了那些更伟大的人更可贵，更可敬。</p>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p>
这是多少人重获新生的处境，李学武当然理解吴淑萍的决定。</p>
他才不会做劝人向善的事呢，他没有那么的伟大，更不会用别人来实现自己的伟大。</p>
只是吴淑萍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熄灯以后在床上翻滚了许久，好像找不到睡舒服的姿势或位置似的。</p>
直到李学武主动将她搂进怀里，这才睡了一个特别沉稳的觉。</p>
不要误会，拥抱而已，李学武没有那个心思，脱光了睡一起也没事。</p>
他说正经的，就是正经的。</p>
——</p>
“电子工业零部件供应链会议并不如汽车项目那样的……”</p>
庄苍舒从大楼里主动迎了出来，在李学武下车后便要解释一下。</p>
只是李学武没在意他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我理解，不要在意排场。”</p>
“业务会，别开成了应付会。”</p>
李学武站在轿车边上，看着新装修好的办公楼问道：“开始了？”</p>
“是，今天是第三天，所以主要是以业务洽谈为主。”</p>
庄苍舒听李学武这么说，心里的紧张舒缓了不少，汇报道：“我们此前在大厅里展出了一些电器商品。”</p>
“怎么样？效果怎么样？”</p>
李学武看着楼门口不时进进出出的办公人员，冬日里的阳光洒下，大家的脸上都有着忙碌和紧张的神色。</p>
“效果很好，出乎意料之外的好，”庄苍舒笑着介绍道：“有的厂家还询问这些电器的价格和销售。”</p>
“我们是来者不拒的，已经把相关的订单交给了业务部来处理。”</p>
“可以的，像个展销会了。”</p>
李学武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楼门口，打量着修整过后，院子连成一片的办公楼。</p>
在收购了紧邻着的三处房产，这里的院落被打通，形成了现在的办公区。</p>
这三处房产归给了贸易管理中心，街对面的一处房产归给了联合储蓄银行，排面很是阔绰。</p>
“现在的办公最够用了吧？”</p>
李学武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为了你们，我可是哭了一鼻子穷了，都惹恼了景副主任。”</p>
“够用了，够用了，”庄苍舒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听说景副主任恼火了，给您添麻烦了。”</p>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工作嘛，有了就得办，是不是？”</p>
李学武不会为难于他，只要他的工作做得好。</p>
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了宽阔的大院和办公楼群问道：“有没有心思把这种展销会搞成常态化？”</p>
“领导，您的意思是？”</p>
庄苍舒没有理解他的话，迟疑地看着他。</p>
厂机关里谁不知道李副主任脑子最好使，随便一个主意都价值千金。</p>
现在既然他提了，就一定是个好主意，而且是来给他送业绩的。</p>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讲道：“你都说了，供应链会议上有人询问商品的销售情况，就说明有市场的嘛。”</p>
“一年有十二个月，每个月搞一场专场，或是汽车，或是电器。”</p>
他示意了大院和楼群说道：“这场地给你们了，得利用起来啊。”</p>
“就以内部展销会的形式，邀请全国的兄弟单位来参观学习交流。”</p>
“那个……”庄苍舒好像明白过来了，眼睛亮亮地问道：“买不买不重要，重要的是宣传咱们有这个？”</p>
他还是真是干销售管理的材料，一点就通。</p>
李学武再次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了大楼的方向，边走边说道：“贸易管理中心，没有业务自己走着来，你们可以电话邀请来嘛。”</p>
“销售绝对不是坐在家里等客来，酒香也怕巷子深，懂不懂。”</p>
“庄主任！幸会幸会！”</p>
两人正说着呢，有人主动过来打招呼。</p>
庄苍舒心里想着事，一个没注意含糊了。</p>
对方倒是通透，自我介绍道：“我是津门电子厂的，我叫郭先。”</p>
李学武早就知道对方是津门电子厂的人了，因为他看见郑晓燕了。</p>
郑晓燕也看见他了。</p>
只是见到李学武从高级轿车上下来，又是被自己的领导主动打招呼、攀交情，心里不舒服。</p>
而且，李学武竟然没理她！——</p>
PS：一定有人问郑晓燕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