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老吴带着卢昌华找到了油脂厂办公室主任。</p>
龚主任是个矮胖的中年人，整个一个油腻大叔。</p>
大胖脸上露着青青胡茬，蒜头鼻子冒着红光。</p>
卢昌华一见此人就知道不好打交道。</p>
这是个吃拿卡要的老手，可能也是个坑你没商量的主。</p>
“龚主任，这是小卢，他家有大鲤子，要不你们聊聊？”</p>
老吴一脸的谄媚。</p>
“哦？”</p>
龚主任仰着大脑袋，看了看卢昌华。</p>
“你家有鲤子？”</p>
“是，龚主任，我自己养鱼。”</p>
“哦。”</p>
见这个矮胖子态度有点冷淡，卢昌华赶紧掏出烟来，抽出一支递给他。</p>
矮胖子拿眼一斜，看了看，这才伸手接过来。</p>
卢昌华把烟盒放在桌子上，掏出火柴来，刺啦划着凑了过去。</p>
龚主任这才把烟塞进嘴里，吸了一口。</p>
吐出个烟圈，对旁边的老吴说道：“你先去吧，我跟小卢聊聊。”</p>
“诶。”</p>
老吴点头哈腰的走了，还顺手轻掩房门。</p>
“小卢啊，坐坐。”</p>
龚主任一咧大嘴，露出几颗闪着光的后槽牙来。</p>
卢昌华顺势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p>
“小卢跟老吴很熟悉啊？”</p>
“哦？我在这卖豆子，又想买点豆饼，求吴师傅帮忙引荐一下。”</p>
“哦。”</p>
龚主任捋了一把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笑呵呵的说道：“你有多少鱼啊。”</p>
“大鲤子还有些，也不是很多。”</p>
龚主任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眉头一皱，把烟卷在烟缸里捻灭，一股青烟被他的呼吸吹的东倒西歪。</p>
他双手放在桌子上，短粗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两个大拇指相互搅动着。</p>
“能有十吨吗？”</p>
“这还不知道，要捕捞着看。”</p>
卢昌华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他看出此人奸猾，自己弄不好就要被坑。</p>
从心里不想和他做生意。</p>
“这样啊。”</p>
龚主任啧啧两声，嘬了嘬牙花子。</p>
“哎呀，这就不好办了。”</p>
他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一左一右的搭在椅子扶手上，一双小眼睛死死的盯着卢昌华。</p>
“哦，既然主任为难，那就算了。”</p>
卢昌华从椅子上起身，一把抓起桌面上的凤凰烟。</p>
见这个小伙儿不按套路出牌，龚主任一愣。</p>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p>
自他从厂食堂管理员的位置上高升到办公室主任，已经三年了。</p>
这三年来，他迎来送往，与无数人打交道。</p>
越来越如鱼得水。</p>
对上，领导们满意。</p>
对兄弟单位，互通有无。</p>
对下，职工们也说不出什么来。</p>
可以说他油滑的让人抓不到把柄。</p>
今年的春节福利还没采购完成。</p>
他找了水产公司，大鲤子太紧俏，根本就没那么多货。所以他才让单位上的人都找找关系找找信息，看有没有大鲤子的消息。</p>
他刚见到卢昌华的时候，根本就不重视。</p>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屁孩，能有大鲤子，还是这么大的量？</p>
他先试探了小卢与老吴的关系，不同的关系，他才会用不同的说辞和对策。</p>
像他这种人，希望打交道的人和自己单位没有瓜葛，这样他办起事来才有把握。</p>
但他总觉得这小子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p>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p>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p>
矮胖子很不高兴，你这是瞧不起我？</p>
卢昌华堆出一个笑脸来，说道：“龚主任，我这大鲤子数量还不确定，怕耽误您功夫。”</p>
“而且大鲤子个头大，每条都在四斤上下，天然水库的鱼，价格也不便宜。”</p>
龚主任把自己的小眼睛瞪起来问道。</p>
“多少钱一斤？”</p>
“2块。”</p>
嘶~</p>
矮胖子倒吸了口凉气。</p>
这个价在北宁来说已经很高了。</p>
九月份的时候，市场上是1.5元。</p>
现在大鲤子紧缺，价格也就自然上涨。</p>
不过也就在1.8元左右，当然存货很少。</p>
这个小卢竟然要2块。</p>
见龚胖子一犹豫，卢昌华转身就走。</p>
“我还得去警用物资公司，先走了。”</p>
卢昌华前脚刚迈出门槛，龚胖子就站了起来。</p>
“哎，小卢等等。”</p>
他起身追了出来。</p>
“别急嘛，咱们再商量商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