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次看跳大神还是在电视里、在破除封建迷信的宣传上,没想到,自己也有亲临其境的一天。</p>
小鲜花身子崩的笔直,牙关紧闭,眼睛上翻,明显不行了。</p>
而此时,她被横放在堂屋的地面上。李母则手捏法诀,嘴里咕哝着听不清的咒语。</p>
如果是在后世,这种事情铁定进拘留所,如果闹出人命也肯定要蹲大牢。</p>
可现在没有医院,集市上那回春堂的大夫也是个半吊子,只能让老娘继续下去。</p>
“身子冰凉,不省人事,这肯定被邪祟附身了!阴阳相冲,就是大人也扛不住啊!”</p>
一套说法,毫无根据。</p>
即使这样,小鲜花的爷爷奶奶仍然深信不疑,急的满头大汗,双双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p>
“孩儿他大娘,你看着这可怜孩子长大,我们家也就她一根独苗,就施展一下神通吧?”</p>
李母没有搀扶,挥挥手让所有人离开。</p>
众人不敢多说,焦急的、看热闹的、还有不信邪的,在嫂嫂杨氏的帮助下,纷纷赶出堂屋。</p>
李乜的心情有些复杂。</p>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真的要这么草率吗?如果小鲜花有个好歹,肯定是自己一辈子的心理阴影。</p>
准备离远些,眼不见心为净。</p>
“孽哥儿,娘让你进去!”</p>
“让我?”</p>
“是啊,快点进去吧!”</p>
李乜逃离的愿望没有实现,面对老根儿爷和奶的恳求目光,低着头,推门走了进去。</p>
等重新关上,身子突然打了个寒颤。</p>
明明是炎炎夏日,肢体末端竟然忍不住的颤抖,身子越缩越小,如同寒冬腊月。</p>
用力吞咽一口吐沫,看了一眼赤身果体的小鲜花,尽量平静的说道:</p>
“娘,你叫我?”</p>
盘膝而坐的李母背对着门口,睁开双眼。让他跪坐在身边,伸出满是老茧和坏了两个指甲盖儿的手。</p>
拉住李乜的手腕,因彻夜缝补而浑浊的眼睛也变得炯炯有神。</p>
“我的儿,你在害怕什么?”</p>
李乜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浑身肌肉紧绷,筋脉凸起,双手紧握,关节处毫无血色,大脑阵阵发蒙。</p>
低下头,不敢看那双眼睛。</p>
这一幕之前也发生过,就是自己刚来的那天,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声音非常大的喃呢,醒来之后,就是眼前这张面孔。</p>
夺了她儿子的舍,也是自己侍奉她的原因。</p>
“我在想,这世间真的有鬼神吗?”</p>
李母摇摇头。</p>
是不知道?还是没有?李乜不得而知。</p>
“行了,你是我儿子,我还能害你不成?让你进来,就是想将这一套传授给你。”</p>
李乜突然放松了身体,之前种种异像突然烟消云散。</p>
还以为身份暴露了,结果不还是这样吗?自己宁可相信某种自然条件的巧合,也不想相信这害人害己的封建迷信。</p>
急忙催促道:</p>
“娘啊,您赶紧救小鲜花吧,人命关天!”</p>
李母拍拍李乜的胳膊肘,让他静下心来。</p>
“她这不是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正好给你练手!”</p>
皇帝不急太监急,李乜没办法,只能恭敬的跪坐着。</p>
行吧,自己不信邪,可别人信啊。当所有人都信的时候,自己可能像哥白尼的弟子布鲁诺一样,被活活烧死。</p>
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面目,学一学也无关紧要。</p>
李母见他准备好了,这才缓缓开口:</p>
“上古时期,人民愚昧。</p>
先祖承天达意,担任觋巫。男子为觋、女子为巫。整理档案者为‘史’、负责祷告者为‘祝’、先明先知者为‘卜’、通晓天气者为‘旭’、招魂安神者为‘咒’、谕神驭鬼者为‘术’......</p>
后来这些逐渐失传合并,两千年前开始就只剩下白巫与黑巫,救人性命、利国利民者为白巫;害人利己、祸国殃民者为黑巫。”</p>
话风一转,又有些凄凉:</p>
“奈何人性本恶,黑巫夏桀、妲己、褒姒祸国殃民,大肆屠戮白巫。后战国并立,白巫祖师墨子倡导兼爱非攻,奈何秦王扫六合,虽然黑巫卫鞅被车裂、李斯被腰斩,但我白巫一脉已经一蹶不振。</p>
后罢黜百家,黑巫白巫同为奸佞、逐出朝堂,隐匿乡野。”</p>
说完,暗自垂泪:</p>
“一代不如一代,到我这已经是二十一代、六百三十二年单传。有时灵验、有时不灵验。你切记,往后可以不用,但不能失传!”</p>
李乜表面用力点头,内心对这玩意儿真的不感冒,就像大学老师说的那样:</p>
一个人、一件事物都要用辨证的思维来看。如果世间只存在一种答案、且不容辩驳,那这个答案一定是错的!</p>
起码把一个王朝的兴衰归咎于一个女人这种事,是个爷们儿都感觉耻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