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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江水洋洋4

众人互视一眼,面面相觑,纷纷摇头。玄悲邻却道:“下面。”

陶子凡道:“可、可是我们才从下面上来呀。”

若负声用力跺了跺地面,手掌窝在耳侧凝了一阵,曲星河也看了过来,若负声放下手,对他道:“借你恨情用一用。”

“……那你当心点。”曲星河虽是不愿,却还是将剑递过去,若负声单手接过,反手把剑尖扎入泥土里,一下就没入大半,曲星河如同炸毛般蹦起来:“你……你在干什么!”

“挖土啊。”若负声一脸迷茫,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此一问。

曲星河瞪圆了眼睛,不待他再怒斥两句,若负声握住剑柄向下用力,依稀可以看见那些灌木的根,她调整了下角度,又将剑尖压深了些,再用一跷,朱红色根须暴露出了一大半。

曲星河也顾不上心疼佩剑了,他看见根须下隐隐约约露出些黑色毛发,喃喃道:“什么东西……”

若负声又往下扎入几分,再用力一压,这回怎么压不动,她极自然地扭过头,道:“玄迟。”

玄悲邻看她一眼,缓步上前,若负声立即让开位置,玄悲邻伸手在剑柄微微用力,下一刻,根须连同它紧紧扒住的东西一同浮出土壤。

一地死寂,众人呼吸一窒。

那是颗人头,密密麻麻,或细或粗,盘根错结的朱红根须将那颗头前后包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两缕幽黑头发。只有头部出来了,颈部往下还埋在土里。

陶子涵主动上前道:“我来吧。”

玄悲邻也不坚持,陶子涵接过他的位置,又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不一会地下那人整个身体便被完整地刨了出来。

“啊!”陶子盈惊叫一声,连滚带爬退远了。

一具人干!

尸体已经几不成人形,只剩下嶙峋可怖的皮包骨。若负声凑近了细看,那些根须从她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钻进去,却没有血流出来,想来定是被灌木吸干了。

原以为刚才的凶尸已经很恶心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颠覆了,望着几乎与灌木浑然一体的干尸,众人脊背森然一寒,爬满了密密层层的冷汗。

曲星河抬目望了眼潭边数不清的藤叶灌木,心下恶寒:“这些都是什么?这里怎么会有这种要人命的东西?”

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声,道:“子盛!他是子盛!”

听他这么一呼喊,原本把头扭开的人又把头转了回来,仔细分辨了一番,顿时一个个不约而同红了眼眶,显然也认出了死者身份。若负声把恨情抽出来,还给曲星河,一边道:“一把火烧了还是继续挖?”

陶子凡咬牙道:“挖!”

若负声眨了眨眼,心道:“干什么那么麻烦,反正都是死人了,死哪不是一样死吗?”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云枝年低声解释道:“入土为安。”

若负声道:“难道他们现在不算在土里吗?”

曲星河道:“不一样。”

陶子凡令一人回府禀告宗主,余下众人拔剑上前清理灌木,云枝年和曲星河也欲加入其中,被陶子凡拦了下来。为了腾出位罢,若负声自然而然往后退开,心不在焉没注意脚下起伏的一根藤条,一个趔趄向后栽去。

玄悲邻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若负声站稳脚跟,道:“多谢。”

顿了顿,玄悲邻缓缓松开手,道:“不必。”

那方刨土刨得热火朝天,若负声目光打了个转,慢腾腾地移到玄悲邻身上,他眸色冷淡,披着一袭子夜般的玄衣,垂着双袖,安静无声地立在树荫下,神情似乎和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派清冷漠然,无波无澜,仿佛不会为任何事所挂心,亦不为任何事物所动。

若负声的视线晃晃悠悠从玄悲邻挺拔的背部滑下,华潋安安静静躺在刀鞘中,只露出宛若琉璃交纵般的剑柄,末端系了一条有些眼熟的穗子,她忽然想起来,方才在地底情急之下她好像随手拔掷的就是华潋,但她现在又不太确定了。

见玄悲邻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若负声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凑过去,众人各司其职也无人注意到她,唯有曲星河深深蹙紧了眉,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若负声冲他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嘴唇上,另一手绕到玄悲邻身后,握住刀柄用力一拔。

铮地一声,华潋霎然出鞘——这回换若负声呆住了。

华潋刀与它的主人一般声名喧赫,让人见之忘俗,一路上不知引来多少探究的目光,这类赋有刀灵剑灵的仙器,若非主人自身曾下达指令认其为主,旁人必不可能拔得动。

毕竟仙门里不少结为多年道侣,都未必能能驱动对方的仙器。

若负声还当先前是她的错觉,如今一试,半响都没回过神,等回过神来便如被火焰灼烫,倏然甩开刀柄,收回手,铮然一声,华潋退返回鞘中。

对上玄悲邻望过来的目光,若负声头一回不知说什么,莫名有些胆怯,虽然她不太清楚胆怯从何而来,酝酿了一番,正欲开口,玄悲邻却又将脸侧了过去。

“融月道君,好久不见。”

原来是陶广成领人赶到了,两方互相见礼,他望向若负声二人,迟疑道:“两位是……”

云枝年道:“他们是在下的旧识。”

这般便是不愿透露姓名了,陶广成以为是哪路不想与人相识的散修,也不深究,只夸赞道:“年少有为,一表人材。”

若负声笑得灿烂,一点也不羞涩,曲星河嘴角一撇,心道:“若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估计年少有为这四个字就说不出来了。”

不一会儿潭边土地都被翻了个遍,“宗主!”一名穿藏青族服的陶家修士边擦汗边跑过来:“都挖出来了!”

潭旁大坑小坑连成一片,情况都不径相同,每个修士面部都被朱红根须覆盖,身体被吸干,从外面都能看见干瘪的内脏,气氛很是压抑沉重。

有人尝试去扒那些根须,那些根须被扒开又很快覆盖回去,但众人还是瞧见了根须下整颗头皱皱巴巴,覆着了无数细密的孔洞,如同蜂窝,让人不寒而栗。

陶广成眼眶赤红,以手抚面,哽咽道:“是我害了他们啊……”

云枝年低叹:“逝者已矣,陶宗主也不必太难过了。”

陶广成俯身拜道:“今日承蒙各位相助,待老人家身体安愈,谢广成必登门道谢。”

云枝年以手相扶,温言道:“陶宗主不必多礼。”

陶子凡寻问道:“宗主,尸身怎么办?这些根须弄不下来。”

陶广成抹了把脸,胸膛起伏数下,平复了情绪,道:“就地火化吧。”

陶子凡红着眼眶,哑着嗓子应道:“是。”

修士们从袖里掏出数张黄符一甩,黄符落在尸身上,燃起清蓝色炽热的火焰,连绵一片,窜起数丈之高,那些藤叶灌木受到炽烤在蓝焰里翻滚起来,一边发出“嘶呀——”类似尖叫涕哭般的声音。

若负声道:“哇……好吓人!”

修士们受到惊忧,抬头一看,那个红衣女修正满面惶然,惊恐万状得往一旁人身后躲,似乎被惨象吓坏了,而被她扯住衣袖的玄衣青年,一手抵住她的肩膀,似乎不堪其扰。小狐狸夹在两人中间,艰难地吐着舌喘着气。

陶广成宽慰道:“这位小友,莫慌,不会有危险的。”

陶子凡等人心里头直犯嘀咕,陶广成带来的修士们只投过去一眼,又收回了,暗自鄙夷自不必多说。

曲星河却是清楚若负声为何有此一举,方才陶广成有意无意往她那里投过去数眼,只怕起了些疑心,她无非想用浮夸无礼的行为撇清自己的身份,这样便没人往叱咤一时的风云王身上联想,但既便清楚,她也不能容忍她这般给公子丢人:“你你你——给我站好!”

“我不!”

“滚下来!!”

“就不!”

若负声的力道不重,轻轻一挣便可挣开,然玄悲邻就这么任由她一直攥着,曲星河扯着若负声往后拉,不知谁“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好的焚化仪式被折腾得气氛全无。

末了,蓝焰减褪黯淡下去,修士们忙着拾掇骨灰,云枝年则向陶广成道别。

陶广成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道谢的话,若负声最不耐听这类漂亮话。一众人走到险碑前,大白马悠哉悠哉在树下啃着草,她欢天喜地迎上去,张臂用力搂了搂着马颈子道:“想不想我?”

亲亲打了个响鼻,转过马头,望向玄悲邻。若负声眉头一挑,捧着它的下颔把它的头扭过来,道:“好哇,你这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东西!人家就养了你几个月,你魂儿就跟人家跑了,是不是?”

玄悲邻在她身后缓缓道:“外?”

若负声道:“嗯?”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道:“从地域上来说可不就是外么?不过,你人是内人……欸,不对不对,这话该怎么说来着?”

玄悲邻扭过头,淡道:“你别说了。”

这时,云枝年并曲星河走过来,若负声探头一望,陶广成领着人走了,陶子凡转身远远对她挥手,她也冲他摇了摇手。

直到看不见人影,若负声翻身上马,道:“咱们接下来去哪?”。

云枝年望向西南:“玄武城。”</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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