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p>
“彼辈虽有四万之众,却成分复杂,内部强弱不一;阻截黄河,其根本目的是在于拖延时间。”</p>
法正缓缓说来:“有踏实之人,会主张忠诚固守;就难免有贪功之人,要求进取夺功。”</p>
“如此,敌人未必没有派少数精锐,冒险而击的可能。”</p>
时吕布在侧,见法正年幼,还敢妄谈军事,忍不住笑道:“这位小兄弟倒是有奇思妙想,但却脱离实际了。”</p>
法正撇过头来看他:“吕校尉是有什么高见吗?”</p>
吕布原本虽然是丁原麾下重将,但官职只是一个两三百石的小小主簿。</p>
皇甫奇倒也大方,手一挥便给了他一个比两千石的校尉之名。</p>
“真有少数人马一旦跨河,那他们将背对黄河,岂不是沦为一支孤军?”</p>
“若是我军再将渡桥截断,这群人岂不是有来无回?”</p>
“这等冒险送死之事,便是我等边夫也不会去做。”</p>
吕布摇头,有理有据。</p>
然而,皇甫奇却并未听从他的,继续追问法正:“若敌人真如孝直所言,你可有应对之策呢?”</p>
法正略作沉吟:“君侯带领精锐,伪装成辅兵、民夫,待敌来袭,则一鼓而起,敌可擒矣!”</p>
皇甫奇含笑点头:“善!”</p>
“君侯!”</p>
吕布顿觉离谱!</p>
原先他投降皇甫奇,虽是迫于无奈,但内心也是真认可皇甫奇本事的。</p>
但今日见他竟轻信少年之语,登时心生不满,也多出了几分轻视。</p>
“奉先是还有什么异议么?”皇甫奇依旧面色缓和,也不生怒。</p>
吕布抱拳:“若是敌人未来呢?”</p>
皇甫奇一听笑了:“敌人未来?那我们就做回民夫安营扎寨的活便是。”</p>
“怎么,我做的这事,奉先却不愿做么?”</p>
吕布连忙低头:“布不敢!”</p>
“奉先武艺了得,准备准备,到时候与我一块行动吧。”</p>
“是!”</p>
出发之前,吕布和王允独处。</p>
“不知他想的什么!”</p>
“那少年一脸文弱,面色细白,显然是没有从军打过仗的。”</p>
“这样的人说的话,他也听?”</p>
吕布满脸不忿。</p>
王允淡淡道:“奉先不知那少年身份么?”</p>
“愿听司徒赐教。”吕布道。</p>
王允轻轻摇头,说道起来:</p>
“他是扶风法氏之人,名士法真之孙。”</p>
“昔日卫将军扬名于长安,法真闻道而逝,将此子托付于他,已成美谈。”</p>
“这法正于他,既是下属,又是弟子,自是情谊非凡。”</p>
“加之,二人同为关西人……奉先可明白?”</p>
“原来如此。”吕布冷笑。</p>
有人过来传话,将吕布叫走。</p>
“父亲。”</p>
马车之内,传来动听之声。</p>
“女儿有何事?”王允问道。</p>
车中人试探性地道:“都说武威侯善识大才,唯贤是举,也会偏用亲信么?”</p>
“传言是传言,事实是事实,重用亲信,人之常情。”王允摇了摇头,接着又忍不住哂笑道:“不过,能做到身为三军统帅,却听一小儿之言的,倒也不多就是了。”</p>
车内一阵沉默。</p>
对于吕布,皇甫奇自是无法全信。</p>
所以,他得将这家伙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p>
他带着马超、吕布,并千余北军精锐,又从白波中择出五百力士。</p>
换了衣服,混入民夫队伍中,离开大部队前往沿河布置。</p>
一到地方,皇甫奇便带着人敲木桩、拉帐篷、设鹿角,干着苦力勾当。</p>
傍晚将近,敌人始终未曾出现。</p>
吕布忍不住了:“我等惯战之人,却被一少年牵着鼻子走,传出去只怕让人笑……”</p>
话音未落,渡桥忽然一阵摇晃!</p>
山角红日沉落,只剩余光发散,天色将暗未暗之际。</p>
一彪矫健之军,披着落夜前的灰光,火速袭来!</p>
“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