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夜，阖家团圆。</p>
月初之时，阴云低沉，北风呼啸，大雪飘飞。</p>
卢家人围坐在饭桌前。</p>
桌子中间摆放着一个不锈钢脸盆，底下架着一个小铁炉子。</p>
炉子里烧着松木，满屋松香的味道。</p>
脸盆里红油翻滚，一条白鲢在沸水里咕嘟。</p>
糊辣的味道充斥鼻尖。</p>
“爸，这就是您做的糊辣鱼？”</p>
卢昌中的口水都流出来了。</p>
盯着盆里的鱼拔不出眼睛来。</p>
“呵呵，这还是昌华给我出了点主意。”</p>
原来，老卢为了即将开办的鱼府，这段时间正在琢磨做鱼火锅呢。</p>
说起火锅，东北也有。</p>
只是不地道。</p>
东北的火锅有一部分是从内蒙传过来了，还有一部分是从关里传来的。</p>
大多比较清淡。</p>
东北人吃不得辣，像什么重庆火锅之类的，要是不经过一定的改良是没法吃的。</p>
卢昌华得知老爸为这事思虑的时候，他就提议，试试糊辣鱼的做法。</p>
对于鱼的做法有两种，一种是油炸之后再下锅，另一种就是生鲜下锅。</p>
今天元旦，老卢买了一条大白鲢，做了一个糊辣鱼。</p>
糊辣的说法是指火锅的底料，辣椒经过特殊处理，保留了辣椒的糊香味，减少了刺鼻的辣味，这样东北人就好接受了。</p>
一家人围着这锅鱼，吃的津津有味。</p>
都说好吃，一定能大卖。</p>
老卢听的眉开眼笑，一晚上都合不拢嘴。</p>
元旦过后，卢昌华的冰场又热闹起来。</p>
冰鞋的出租率高达99%，基本做到了无缝连接。</p>
一双冰鞋一天的租金1.45元，十双就是14.5元。</p>
整个一月份，除了元旦那天休息之外，共有三十天，收入租金436.8元。</p>
卢昌华的书包里满满一包的零钱。</p>
这可是四百多啊！</p>
一个月都快赶上别人一年的收入了。</p>
当老卢和卢妈妈亲自数了这些零票，都被这样的利润惊住了。</p>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不仅回了本，还有富余。</p>
这谁想得到啊。</p>
“爸妈，过年还有二十多天，我想让妈去水库帮我收钱，我需要去县城一趟。”</p>
“干嘛去？”</p>
“咱家饲料是有了，可没有粉碎机也不行。我打算去买个二手的，便宜，还能用。”</p>
“行，我明天去水库。”</p>
老妈见这么挣钱，也就积极性高了起来。</p>
以前，老卢和卢妈妈都以为儿子是瞎胡闹，好好的搞什么冰场？就是搞那也是帮学校的忙，你还买什么冰鞋啊？！这玩意能租出去吗？！</p>
谁知道仅一个月的时间，这生意还真做起来了。</p>
“行，是得买个粉碎机了。”</p>
“那些草籽、麦子和碎豆子都要粉碎之后才能拌成鱼饵。”</p>
老卢点着头，赞成儿子的做法。</p>
这段时间儿子的表现，让老卢觉得卢昌华是块干实业的料。</p>
当即，卢昌华把打牌的胡大贵找了回来。</p>
哥俩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好明天一大早就去县城，去机械旧货市场看看情况。</p>
八五年二月四号，立春。</p>
中国大地南北差异极大。</p>
南方的二月已经是二月春风似剪刀了，可东北的二月还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派北国风光。</p>
这段时间正是东北气温最低的阶段。</p>
很多人都彻底猫冬了。</p>
每天除了喝酒聚会就是打牌吹牛。</p>
都在等着春节的到来。</p>
今天一大早，卢昌华和胡大贵在大门口碰了头，在家都垫吧了馒头片。此时天光微亮，东方泛白，街上空无一人，连狗叫都消失了，天空还飘着清雪。</p>
两人招呼一声，就裹着大衣沿着队部门前的砂石路去往岔路口，他们要早早的去赶车。</p>
“等等，你俩等等呀！”</p>
卢昌华被这叫声惊了一下。</p>
按说，他和胡大贵去县城的事极为隐秘。</p>
谁消息这么灵通？！</p>
待回头看时，见一女孩穿着红色毛呢大衣，围着红色的毛线围脖，带着白口罩，往他们这边跑来。</p>
由于穿着太厚，跑起来左右的晃动，极富韵律。</p>
“韩颖？”</p>
跑到近前，卢昌华才看出来，这不是韩颖是谁？！</p>
“你怎么知道我们出门啊？”</p>
“这你别管，咱们一起去。”</p>
卢昌华转头看看胡大贵。</p>
胡大贵急忙摇手。</p>
“不关我的事，就是有个食堂的人问今天干嘛去，我就说和你去城里。”</p>
胡大贵很是无辜的辩解着。</p>
“卢昌华，你干什么？！看你把大贵吓得！”</p>
韩颖一跺脚，小母猫示威一般。</p>
“这么冷的天，你去县城干嘛？”</p>
“当然有事了。”</p>
韩颖扭着笨拙的身子，抢先往前走去。</p>
这回她吸取了当初的教训，穿着翻毛大头鞋，把自己捂得那叫一个严实。</p>
见韩颖走在前面，卢昌华也就认了，他瞪了胡大贵一眼，加快了脚步。</p>
胡大贵不敢招惹卢昌华，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默默的赶路。</p>
仅十几分钟，三人的脸颊都冻的红彤彤的，韩颖的口罩上挂满了白霜。</p>
卢昌华和胡大贵嘴上的小绒毛也挂上了冰溜子。</p>
棉帽子的边缘变成了雪白。</p>
雪越下越大，砂石路上的脚印被瞬间盖住，渐渐的消失了踪迹。</p>
要不是韩颖穿着红色的呢子大衣，恐怕卢昌华和胡大贵都看不见她了。</p>
“咱们仨一起走，雪太大了，别走丢了。”</p>
卢昌华赶紧招呼两人靠拢。</p>
韩颖见雪确实大，也不再意气用事，走在卢昌华身边。</p>
胡大贵也紧走几步，跟在卢昌华的另一侧。</p>
他们吐出的白气很快就变成白霜，糊满了帽子、口罩和围脖。</p>
“韩颖，几点了？”</p>
胡大贵大声的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