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说啥?”</p>
此时不仅下雪,还起了风。</p>
三人如此近的距离,说话都彼此听不清。</p>
“我说几点了。”</p>
“哦。”</p>
三人中,只有韩颖有一块坤表,这会儿女表都叫坤表。</p>
韩颖费了半天劲儿,才撸起衣袖,看了眼手表。</p>
“五点半了。”</p>
“几点?”</p>
“五点半!”</p>
“哦。”</p>
“行了,别问了,快点走吧,要不赶不上车了。”</p>
三人加快脚步。</p>
很快就过了十四队的路口,他们知道,到岔路口还有一半的距离。</p>
韩颖走了一阵就气喘吁吁。</p>
一个是风大,呼吸不畅,</p>
再一个就是走得急,女孩到底体力不行。</p>
为了不让她拖后腿,卢昌华和胡大贵只能一左一右的各拉着她一条胳臂,拽着她走。</p>
再走一阵,他俩也累得够呛。</p>
三人都蹲在路边喘气休息。</p>
“差不多了,走。”</p>
“哎呀,累死我了。”</p>
韩颖呼呼喘着白气,看着漫天大雪,有点气馁。</p>
“我也累了。”</p>
胡大贵蹲在地上不想起来。</p>
“快到了,最多还有二里地。”</p>
“真的?”</p>
“真的,我算好的,走吧,马上就到了!”</p>
卢昌华鼓劲儿道。</p>
俩人这才勉力起身,一瘸一拐的跟着往前走。</p>
见二人确实有点脱力,卢昌华居中,拉着他俩一起走。</p>
路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p>
三人狼狈的来到岔路口时,那辆破旧的客车刚要起步。</p>
卢昌华几步窜到车前,把它拦下来。</p>
司机见三个雪人拦车吓了一跳,仔细看却是农场进城的人。</p>
在摇晃的客车里,风雪被隔绝在外。</p>
三人好一阵拍打,这才坐下。</p>
车辆经过了改装,排气管子被加长,从车头横贯整个车厢。</p>
随着客车在风雪里咆哮,排气管子逐渐被加热发红。</p>
一会功夫车厢里就飘出一股子焦糊味。</p>
“谁的鞋烤着了?!谁的鞋?”</p>
司机头也不回的在驾驶座上喊。</p>
“唉呀妈呀,不是鞋,是裤子!”</p>
有人为了取暖,离排气管子太近,竟然把裤子烤出了一个窟窿。</p>
众人七手八脚的帮着拍灭了裤子上的青烟。</p>
卢昌华他们早就眯在座位里,迷糊过去了。</p>
由东向西,横穿了大片的山林和田野,客车进入了北宁县城。</p>
县城里的风雪小了很多。</p>
卢昌华和胡大贵要去机械旧货市场,韩颖不想跟着他们遭罪,三人约好中午在第一百货门口见面,就分头行动了。</p>
卢昌华带着胡大贵直奔庆华工具厂而去。</p>
这里是非常著名的军工厂,当年从沈阳迁来的。</p>
是国家的保密军工单位。</p>
在庆华的附近有一个旧机械的二手市场,卢昌华到这儿来看看情况。</p>
这个旧机械市场很小,在一条小街上。</p>
街道的两边露天堆放着各种二手的旧机械。</p>
这些铁家伙上落满了积雪。</p>
街道上没什么人,只偶有一两人从门市出去办事。</p>
街边的商户把生活污水直接泼在街边上,形成了一层冰,往来的行人都小心翼翼的踩着冰过去。</p>
在积雪掩映中,卢昌华一眼看见了一台粉碎机,绿色的油漆有些斑驳,电线裸露在外,还飞着毛边。</p>
他走到跟前,转了几圈,用手套把积雪打扫了一下,他确认了这台机械就是粉碎机。</p>
这正是他前世见过的粉碎机的样子。</p>
“老板,老板,有人在吗?!”</p>
卢昌华喊了起来。</p>
“来了,来了!”</p>
旁边的一扇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探出头来。</p>
嘴里吐着白气问道:“你要啥?”</p>
“这机器是你的吗?”</p>
“是,要么?”</p>
“多少钱?”</p>
那老头看了眼卢昌华和胡大贵,见是两个半大小子,胡乱报了个价。</p>
“二百!”</p>
卢昌华一听这价,高的离谱,就砍价道:“你这价太贵,便宜点?!”</p>
那老头见这两小子还价,可能真有买的意思,就说道:“也便宜不了多少了,最多便宜十块。”</p>
卢昌华拉起胡大贵就往前走。</p>
“走,大贵,去别家看看。”</p>
“诶诶,你说多少?!”</p>
“不要,太贵了,老板是不诚心卖啊!”</p>
见卢昌华确实有买的意思,老头就赶紧出来,追着他说道:“来,小兄弟,先进屋暖和暖和,咱慢慢聊嘛!”</p>
“你这价格还聊啥?新的才多少钱?”</p>
“呃,小老弟,这样,你真诚心要,我就卖你,绝不多要价,一百二,咋样?”</p>
“老板,你要是诚心,八十我要了。”</p>
“啥?那么大的机器,才八十?不行,不行。”</p>
“呵呵,不行就算了,我们再去别家再看看。”</p>
“老弟啊,废铁也不止这个价啊!”</p>
老头的脸直拧巴。</p>
“我们再看看,再看看。”</p>
见卢昌华要走,老头真急了。这种铁家伙摆在这儿占地方不说,还占着本儿呢,先回本再说吧。</p>
“行,老弟是个实在人,八十就八十!卖你了!”</p>
老头死死拉着卢昌华,生怕他跑了。</p>